21岁女网红保研北大：我曾被说成不务正业的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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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初，一篇自述文章登上热搜，得到大量关注。文章的主人公叫萱萱，一位21岁的大四女孩。

她有许多亮眼的成绩，12岁成为网红、初中时一场直播在线观看人数超过10万、考入重点高中、在大学获得国家奖学金、保研北京大学……可自述中，她并没有为此开心，她说这是一场“反击”。

2016年，12岁的萱萱第一次接触直播。那时，她搬家了，失去了原有的小伙伴。她打开手机，点进美拍——一个早期的短视频、直播平台，刷到了同龄人的视频，她找到了新的“朋友”。

正值暑假，萱萱常在平台直播，与弹幕互动、唱歌、做些小挑战。粉丝涨得很快，她成了网红。“那时候，大家对网红有一些偏见。”萱萱说，有人叫她“混子”，有人说她“不务正业”。

过早获得流量的垂青，她把自己的成长暴露于网络，网络也塑造了她的未来。偏见被网络放大，“小时候的我把所有问题归结于自己不够优秀。”萱萱说，或许她变得完美，攻击就少了。

21岁的萱萱做到了，她在自述中写：我活成了别人期待的爽文女主，却弄丢了12岁那个想笑就笑的自己。

萱萱。图/受访者提供

【1】谨慎多年的自媒体经历，令萱萱带着习惯性的谨慎。

采访前的沟通中，她多次强调要少提被网暴的经历，因为有流量的人都有黑粉，她担心提多了有点“上升高度”。另外，自己早期的视频评论已被清理，她找不出证据。拍摄专访视频时，她也有顾虑：“我有时候说话前会思考，这样就有停顿，会不会影响播出效果？”

对细节的在意融入日常拍摄中，面对镜头讲话时她常提醒自己，“我想表达的东西观众能理解吗”“这句话会不会太深奥了”，她害怕自己的作品成为一种“自嗨”。

12月初发布的那篇自述，像是一种叛逆。发布前，萱萱也有纠结，“我平时发布的都是高能量学习视频，这是我第一次发自己的情绪。”这是一次年终总结，也是对自媒体生涯的回顾。

那段时间，她刚保研结束，课业压力突然减轻，情绪翻涌，“可能人在闲的时候就是容易胡思乱想。”文章一气呵成，完成后，她把文章发给了朋友，担心自己的表达会引起误解。她按照建议修改，发布后，把文章转进了粉丝群，“如果他们觉得不行我就秒删。”

萱萱在粉丝群中写道：“这篇随笔是自我反思与成长，可能文字有点多，但我想尝试”，尽管得到了许多粉丝支持，她还在纠结，“我知道创作者要有利他性，可随笔写的都是我自己，对大家来说没太大意义”。

她没有想到，这篇文章火了。最初，萱萱收到消息“你上新闻了”，消息越来越多，发送者是曾经的中学老师、久未聊天的老同学、驾校教练，还有牙医。

再次被流量袭击，她感到恐慌，“我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却上了热搜，还是社会榜。”萱萱担忧地问，“我是不是占用公共资源了。”

这是萱萱与流量的第二次正面交锋。不过这次，她长大了，可以坦然接受流量的袭来与逝去。

【2】网红

2016年，12岁的萱萱第一次接触直播，她忘了何时拥有手机，何时下载了美拍。

萱萱记得，她从小独立，自己安排学习时间，也会挑选感兴趣的辅导班，父母很少干预她的选择，也没有管控她的电子设备。

小学毕业后的暑假，萱萱搬家了，离开了原来的小伙伴。打开美拍，她看到同龄人在上面发视频、直播，“我特别喜欢说话，发现这里可以跟大家互动，挺有意思的，我也开始直播。”

镜头前的萱萱梳着齐刘海双马尾，笑得很甜。她喜欢跟人聊天，与弹幕互动，偶尔唱歌，还爱做些小挑战，吃哈利波特怪味豆、挑战死神辣条、帮粉丝打电话等。萱萱回忆，流量最高时，直播间的实时在线人数超过10万。

萱萱的早期视频。图/受访者提供

2018年，萱萱参与了芒果TV一档综艺的录制，与撒贝宁同台。粉丝涨得很快，她成了“网红”。萱萱不喜欢这个词，它带有天然的疏离感，代表着“我是个异常值”，而她想成为“均值”。

萱萱并不想引起关注。那档综艺节目里，有许多在美拍上活跃的小朋友，有人后来成了明星。而萱萱只记得为了上节目，请假补课很困难，站在舞台上只剩紧张。那几年，短视频平台兴起，有平台向她抛出橄榄枝，愿意提供流量扶持，萱萱拒绝了，“学习太忙，实在没有精力。”

最开始，网络和现实是割裂的。网络上她有几十万粉丝，现实中她只是一名中学生。可网络上关注度越高，争议就越大，随着粉丝增加，争议越过屏幕来到现实。

网络上，有人说她夹子音、唱歌难听，也有人说她不务正业。评论里有些更难听的话，她删掉了。现实中，越来越多陌生人认识她，学校里开始出现关于她的闲话。同学聚会时，她的出现总是伴随着一声“大网红来了”，令她感到刺耳。

成名带给萱萱的是不安，负面评论越多，她越怀疑自己，“那时候我太小了，把所有问题归结于自己不够优秀。”这逐渐成为她努力学习的动力之一，她想“反击”。

某种意义上，萱萱成功了。她考入重点中学，又考入上海的一所211大学。不过，质疑没有消失，有人说，宁夏高考竞争压力小，她考上大学是靠地域优势。她为此感到委屈，“我高中并不轻松，每晚学到1点多。”

【3】反击

萱萱觉得，她被各种评价推着走，一直在赶路，尽头是大众意义上的优秀。

大学时期的视频里，萱萱是个高能量女孩，拼命学，使劲玩，参加各种竞赛，成绩名列前茅，还常去旅行，“我不是一个习惯做计划的人，我事太多了，只能写进备忘录里提醒自己。”

恍惚间，她忘了自己想要什么。她像个“机器”，盘旋在图书馆、家之间，每天都是“高待机”状态。冲刺保研那段时间，萱萱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五六小时，有时心脏会痛，黑眼圈很重，稍微伸展腿就抽筋。

但她停不下来。有次，她刚面试完一所高校，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她想睡觉，脑子却兴奋得睡不着，自动复盘着面试的表现。

萱萱的复习资料。图/受访者提供

直到保研结束，“机器”停止运转，自我出现了。萱萱说，她差点被评价吞噬。她一点点回忆起被左右的瞬间，有人说女孩学文科是因为学不好理科，她庆幸自己的兴趣与世俗的优秀相符；有人说，她研究生选择金融是因为数学学不下去；还有人说，她实习想做运营是因为进不去研发岗位。

“有时候我就在想，要不学算法吧，证明一下自己。”现在，萱萱庆幸自己没那样做。她在自述中写，保研后的一个夜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世俗上变优秀了，但哪些事是她真正想做的呢？

小时候，萱萱爱唱歌，经常在美拍上发布翻唱视频，她天真地想，也许自己可以成为歌手。后来，有人说她唱歌难听，她在唱歌视频下方默默写上“不喜勿喷”。刚进大学时，她参加了与音乐相关的社团，没过多久因繁重的学业退团。现在，她不在视频里唱歌了。

保研结果出来，萱萱进入北大汇丰商学院。当她变优秀，那些评价消失了吗？答案是没有。那篇自述登上热搜后，话题下的评论中出现“不懂就问，商学院含金量高吗”，不过，萱萱说：“我已经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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