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呀,我早前被你家附近的蛇堵半道上了,半天没敢挪窝!只好又回来了!” 2010年,黑龙江八五四农场的一户养蜂人,做了一桌好菜在家等客人,临近中午时,他们才接通客人电话,而他已经被自家附近的蛇给吓回去了。 放下电话,两人看着摆好的酒菜,气呼呼地抱怨起同为养蜂人的邻居刘玉平:“真不知她招这些蛇干什么?!这一片真成蛇窝了!”
“蛇女”刘玉平 被他们抱怨的刘玉平此时正在家里数蛇,数来数去发现小蛇少了一条,急得她满屋乱翻。 房梁上、地缝里,不时露出张着大嘴的大蛇,以及满地乱爬的小蛇,刘玉平却旁若无“蛇”地到处走,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会少一条呢?” 后来,她在屋檐下找到那条纤细的小蛇,一把捉住了,边走边“训斥”道:“可不敢乱跑,被山鸡叼走,我看你怎么办!” 小蛇任她捉住,被放在屋中土地上后,又轻快地“游动”起来。
附近几乎并没有山鸡,可刘玉平还是习惯将所有小蛇挪进屋,才能安心地去放蜂。 4年前,她第一次发现有蛇进入家中时,还不曾料到自己与蛇还能如此相处。 那是2006年,她独自进山养蜂的第五年,忙了一天的她,刚进家门就看到一条大蛇横卧屋中,登时吓得寒毛倒竖! 她一动不敢动,继而和蛇“商量”:“我不想害你,你也别来害我!你走吧,我不打你!” 可蛇似乎并不同意她的决定,直着头和她对视。
这时,刘玉平发现它不过是个无毒的菜花蛇,有些胆大的人,还会拿它们炖了吃。而且,虽说它个头大行动快,但不会主动攻击人。 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刘玉平拿起一旁的粗棍将它挑了出去。边关门边对它说:“你走吧,我不吃你,也养不起你!” 她在门缝里看了一会儿,发现那条蛇慢慢挪走,才转回屋内。 环顾空无一人的土屋,想要说说这次“奇遇”都无人聆听,刘玉平不免有些失落。 时年36岁的刘玉平仍是单身,父母在她十几岁时先后离世,从此,性格内向的她形单影只。
31岁那年,刘玉平为了生计学了养蜂,一个人在山上以放蜂割蜜为生,附近也有其他养蜂人,但不善交际的刘玉平与他人基本上没什么来往,家里除了不请而来的老鼠,几乎没有任何响动。 当夜天下了雨,想着那条蛇离开时的背影,刘玉平突然有些难过,自语道:“蛇啊蛇,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人蛇不同路!世间那么大,你总会找到避风雨的地方。”然而,刘玉平与蛇的缘分并没有就此结束,这一次相识,只是开端。
人蛇共居 仅仅过了两日,那条被赶走的蛇又回来了。 刘玉平看见它时,它正和“女朋友”在刘玉平的土炕上缠绵。她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把这儿当你家了?” 刘玉平当时想,它们完事后肯定就会离开这里。没想到到了晚上那两条蛇还盘在土炕上。 这下,刘玉平着急了,蛇毕竟是蛇,万一半夜它们爬到自己的被窝里,咬自己一口怎么办?
外面的天黑漆漆一片,风带着声音时而拍在窗棂上,刘玉平突然胆小起来,既不敢关灯睡觉,也不敢出手再次将蛇挑出门去。她披着被子与蛇遥遥相望,殊不知蛇的视角里,她亦如一个庞大的“马赛克”,只要她不动手,蛇也是不敢轻易动牙的。
临天亮时,刘玉平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时,盘在土炕上的两条蛇不见了! 她吓得一激灵,赶紧去抖被子,好在,被子里也没有。 那条蛇宿了一夜后,又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或许是经历过最害怕的时刻,等那两条蛇再次到访时,刘玉平反而无所谓了。 她心想,反正它们不伤我,爱来来爱走走呗,我也不能天天在家堵着门。 同时,又或许是察觉到刘玉平没有威胁性,那两条蛇将她的小土屋看成了易居地,不但自己在此产卵育子,还招呼“七大姑八大姨”都来刘玉平家住。
起初,刘玉平对着这些不速之客还心情复杂,既不想去赶,又怕它们伤害自己。 日子久了,她和蛇都习惯了,彼此间还形成了心照不宣的相处模式。 比如,刘玉平从不会主动接近那些蛇,有时候见小蛇可爱,心里稀罕也不会随意去摸。 又比如,刘玉平不允许蛇群去自己那半边床:“它们睡那头,我睡这头,这是规矩。” 一次,有个小蛇调皮地在她的被子上撒欢,刘玉平不客气地将它丢回它们的地盘,“警告”说:“再敢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从科学角度讲,蛇是听不懂人话的,更没有承载感情的大脑,所以,才会有《农夫与蛇》中恩将仇报的故事。 可奇怪的是,它们竟读懂了刘玉平要求的“边界感”。从此,再没有蛇越雷池半步。 蛇们乖巧,刘玉平也渐渐放下防备,见它们“犯傻”,围着电线转时,还总想方设法地护着它们。她也开始觉得,蛇虽吓人,可终究抵不过人,要“多照看”。 刘玉平和蛇和平相处,然而,亲戚邻居对她的抱怨却多了起来。
因为蛇,她成了怪人 一次,一个亲戚来访,见她家里好几条蛇,操起棍子就要驱赶,刘玉平急忙阻拦:“不要伤它们,不要伤它们,它们不害人!” 亲戚有些尴尬,不解地问:“你这天天一屋子蛇,人可怎么住?” 刘玉平实诚地回答说:“它们不是每天都在这,每年7月后就去山上住了。” 见刘玉平答非所问,满屋子又都是蛇无法下脚,亲戚连坐都没坐,就起身离开了。之后,他们更少来家了。 刘玉平试图向亲戚们解释,吭哧了半天说:“老话说,蛇进家门不能打。”可他们依旧难以理解,老话也没说蛇进了一屋子也不能赶啊! 亲戚的“敬而远之”还留着情面,邻居们的不满却写在脸上。
有人说她家的蛇引得周围全是蛇。还有人说,因为刘玉平的“纵容”,这些蛇胆大包天,接连几次吓走了他们的重要客人。 甚至还有人扬言说终有一天,要打死那些“闹事”的蛇。 邻居们的抱怨让刘玉平很难堪,却无法辩解。其实她也知道,当地没有吃蛇的习惯,冷不防遇到一个直着头的大蛇,谁见谁怕。 可她又不愿意听他们的建议除掉这些蛇,逼急了她也会回嘴说:“它们不害人啊!” 还好,刘玉平居住的地方本就人烟稀少,平日里与她来往的人也不多,旁人不理解,刘玉平就守着她的蛇,硬生生将这些蛇养成了家蛇,人蛇相处得更加和谐起来。
2021年,刘玉平因为他人的一次爆料上了新闻,记者的采访镜头里,她和她的蛇群引来了更多的非议! 当记者闻讯赶到刘玉平的小土屋里“看稀奇”时,被屋内各处蠕动的蛇身吓得头皮发麻,脚定在门口,久久不敢进门。 见有人来看她的蛇,刘玉平显然有些兴奋。她热情地拉着记者的手说:“别怕,它们不咬人。”好似在介绍自家养得宠物狗。 见记者犹豫着进了屋,忙带着他们到处指认自家的蛇,这个住3年那个住5年了,这个是公蛇那个刚产完卵了……刘玉平说起她的蛇如数家珍。
它们盘踞在房梁上,窝在墙缝里,有的干脆爬在刘玉平的土炕上,见有人靠近,张大了嘴,看上去很渗人,被刘玉平随手拎起时,又表现得很温顺。 刘玉平说,家里的大蛇有20条,它们每年孵化出的小蛇数目不等,不过她总能清晰地知道它们的数目。大蛇不在家时,刘玉平还会替它们照看小蛇,怕年幼的它们被其他动物伤害,刘玉平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小蛇数一数。离开家出去放蜂时,还会将小蛇一个个捉回家。
刘玉平与蛇的故事在新闻上播出后,很多人既惊又怕,评论说:“滑腻腻的,太恶心了,和这么多蛇在一起,家里该是什么味啊?” 只有少数人表示理解,他们表扬刘玉平是个善良的人,说因为刘玉平这些蛇得到了庇护,蛇群应该很感激她。 然而,刘玉平则说:“其实,该说感谢的是我。”
蛇群的好处 时至2022年,自从那些蛇在此安家之后,刘玉平的家附近就没了老鼠。 “你们不知道,那些老鼠以前有多烦人!” 刘玉平居住的地方,四周一片荒芜,可老鼠成群结队,它们的脚印会出现在刘玉平未盖好的馒头上,床腿上至今还留着它们的齿痕。 最气人的是这些老鼠还会偷吃蜂蜜,有时还会将屎拉在蜂蜜里:“边偷吃边糟践东西的玩意儿,看见它们才恶心。” 刘玉平想过养猫,只是猫也不省心,又懒又馋,让它守屋,它天天往外乱窜,后面干脆跑得影也没有了。
她还用过捕鼠器、耗子药,可一到晚上,依旧是门外风声鹤唳,屋内鼠声悉索,烦得刘玉平睡不着觉。 然而,这难缠的老鼠,因为蛇群的到来,竟销声匿迹了。原本对这些蛇颇有微词的邻居,也渐渐觉察到了,见了她,也会远远打个招呼。在这个荒郊野地上,刘玉平一人度过了十几年,冬日的风雪夏夜的虫鸣,都无数次令她草木皆兵。她尽量内向温和,打起精神生活,但与蛇群共居后,刘玉平的胆子才真正大起来。
甚至可以说,这些蛇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是的,普通人谁不怕蛇?就算来个为非作歹的,光看看这满屋子蛇,吓也吓跑了。 人都说刘玉平养蛇,可事实上她很少特意拿食物喂它们。漫天遍野的老鼠够这些蛇吃了,她只会在它们前来产卵时,偶尔拿出点生肉喂雌蛇。 若是刘玉平不主动喂,这些蛇也不会像老鼠那般偷,这让她感觉很省心。
所以,当有人说她养蛇时,刘玉平也会特意做出解释:“我没养过它们,我们充其量是互不打扰,共同生活。” 刘玉平自小就听老人说,蛇是冷血动物。可十几年的相处,似乎令这些冷血动物也生了情。 它们在刘玉平的小屋里,行走坐卧都随心所欲,多年来依旧守着只睡半张床的“规矩”,刘玉平去捉小蛇,旁边的大蛇也往往无动于衷。 与其说这是蛇的“聪明”,不如说是刘玉平给它们营造的安全感。 世界上任何动物的攻击都是为了生存,感知危险是它们的本能,而本能也让它们明白,什么是“爱”。
孤独中的守望 在忙碌了一天后,刘玉平回到家中,平时最爱做的事就是和这些蛇说话。 她会边清理房梁上的蛇蜕边“质问”它们:“蜕皮时爬那么高干什么?” 她也会盯着出生不久的小蛇出身,絮絮叨叨地说:“再长大些就要离开妈了。”看着地上的缝越裂越大,她会厉声“警告”它们:“再乱窜把房子折腾塌了,咱们谁也别住。” 蛇们谁也没应答,但刘玉平却总觉得它们听得懂,有时候还会“应答”。 这在他人看来,简直就是笑话!
刘玉平不怕旁人笑自己魔怔,她说自从有了蛇群作伴,心里再不会空落落的。 曾有人担心,因为刘玉平的呵护,这片土地上的蛇越聚越多,日子久了,会成隐患。 但有没有这种可能:此处原本就是蛇群的家。只是,因为养蜂人,因为开垦者,蛇群曾暂时离开了家,刘玉平难得的善意,才让它们渐渐回归? 无论如何,在人类主宰的土地上,这群看似凶猛的蛇,与独居一隅的刘玉平惺惺相惜,在那方土屋里,找到了彼此都想要的温情。
肆虐了2年的疫情依旧在继续。八五四农场周边也经常接到核酸检测的通知。 站在人群里,刘玉平常听到有人抱怨,说因为疫情人与人来往变得艰难,亲人许久不能相见。这时候,她总会想到那些蛇。 7月之后,它们陆续上山了,外面的风雪来了,可有处挡寒?明年4月时,可还记得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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