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生路的尽头

明月松间照 · 发表于 2019-6-13 13:40:38

站在人生路的尽头，苦海的边缘，一颗相思红豆藤下，吟唱最后一遍歌：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风儿怜惜地侧身刮过，歌声凄苦寂寞无人和，藤上颗颗红豆落下相思泪，一颗流星划过，留下红弦一抹。
昨夜，渺渺琴音惊醒我的夏梦。你来了，纤纤玉手弹着素琴，琴音袅袅，绕梁不散。我坐在你的身旁，合着眼睛沉浸在荷花粉红的琴音里，陶醉着。一杯温热的红茶放在我手上，茶香合着琴音送到我心里。低头看，茶水里映出你盈盈的笑脸。　　夜无眠。泪千行。
昔日，我们穿上心爱的淡蓝色情侣装，携手，奔跑，追赶朝阳；傍晚，在滏阳河边，清清的河水中映出我们偎依的身影，眼前有倦鸟归巢的啾鸣，疲倦的太阳在西天拖着美丽的裙裾慢慢挪移，我们沐浴在红红的霞光中；夜间，一对小凳，并排放，我们摇着芭蕉团扇，数着星星。那颗是你，那颗是我。我比你亮，你比我亮。我们吵起来。吵倦了，回到陋室，倚在床头，头挨头品墨香。你端着书，我翻着书页，不小心，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被我撕扯成两半。你狠狠地刮我的鼻子，到现在我还是红鼻子。　　曾经，我们风雨路上撑一把花伞，风大雨激，伞坏了，我们成了两只落汤鸡。回到家，你先给我沏一碗红糖姜水。现在，胃白癜风医院排名暖暖的，身热热的。冬天的一场雪摔折了我的腿。你终日忙绿在床边，不几日你的眼圈黑了，眼窝塌陷了，可你还是事无巨细，生怕我烦躁，养不好病。　　过去，一枚纸戒定终身。我一无所有，只有一颗火热的心，你跟了我，我感动，因为我连一枚结婚戒指也买不起。你说，那就给我折一个纸的吧。一枚苦涩的纸戒，娶了你，你笑了，我拥着你哭了。我们没有海誓山盟，甚至我不曾说过我爱你。你捂住我的嘴，说，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说，爱在心里。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我在心里下了决心。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去了。我的幸福顿时变成肥皂泡飞到了彩云间。　　我死命地追赶那辆肇事车，它还是跑了。我傻得没看清车牌号。还你一个公道，我都给不了你，只抱着你血色的头，惨白的脸，哭泣。你的冰肌玉骨在我的怀里慢慢地失去温色。你没有给我留一句话，没有给我留一个眼神。在我转身买路边的鲜桃时，你去了。在眨眼之间，我失去了你，永远地失去了你。令我痛彻心扉。你说过，一定走在我的身后，看着我一点点老去。爱妻，你食言了，第一次食言了。　　天暗了，树倒了，风起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我孤独一人窝在阴凉潮窠里，低声微唱着我们昔日的歌。感觉阳光淡了，天不蓝了，白云怎么乌突突的，鸟音沙哑哑的。我不习惯这样的世界。　　我窝在家里不出门。家，我也不习惯了。我不习惯了开灯，不习惯了打扫尘埃，不习惯了房间的气味，不习惯了身旁没有你的影子。　　我到哪里去呢？　　墓碑前布满我凌乱的脚印。我把你的墓碑擦得干干净净，碑前放上你喜爱的百合花。墓碑上，你在向我浅浅的笑，我喜欢看你笑，百看不厌。为什么你的笑那么吸引我，你回答我。　　盘腿坐在你的碑前，感觉离你近了，感受到你昔日的气息。　　天黑了，星星起来了，倦鸟回家了。我知道你催我回家了。推开家门，没有一点抬腿的力气，一股力量拉我回到你的面前，和你说说话。我的举动吓坏了路上过往的路人。我起身站起来，说，别跑，莫怕，我是人。那人跑得更快了。　　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也是我该待的地方。
冷月寒光有杀伤力，抬头望月时，我颤抖。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我向嫦娥说。　　嫦娥怀抱玉兔向我飞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唱着，最后一遍。爱妻，我来了。我把药一下全倒在嘴里。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变成泡影。我看到爱妻站在火红的彼岸花旁向我微笑着，微笑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做起来。　　星星已经合上了眼睛，红红的圆圆的大大的太阳架在树杈上。雀鸟们鸣叫着跳跃在枝叶间。天国真美。
爸爸，快点儿，骑快点儿。一个脆脆的声音响起。在天国怎么也有这么甜甜的声音。这么熟悉，好像是女儿的声音。我浑身颤栗。
环视周围，是熟悉的绿树，面前是我每天抚摸百遍的墓碑，碑前是你喜爱的百合花。　　怎么，我没有死？　　低头看，身旁的药瓶上写的不是安眠药，分明是钙片二字。昏昏沉沉中拿错了，还是你给我换掉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骑着赛车像风一样飘过，爸爸，再快点儿，追我。后边闪过父亲的矫健的身影。　　像极了女儿的声音。我们的女儿呢？我拍拍头疼欲裂的脑袋，想起六岁的女儿在姥姥家度假。
我也是一位父亲，一位拥有可爱女儿的父亲，一位不称职的父亲，我怎么把女儿丢到爪哇国去了，我太自私了。　　女儿，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今生的希望，我非常爱她，我要为女儿而活。
爱妻，来生再续尘缘，我的一颗心永远为你跳动。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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