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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刘大信摄/光明图片 【中华文化溯源·冰灯】 寒冬,奔腾的松花江水凝结成冰,玲珑剔透。 凿取雕琢,配之五彩霓虹,制成冰灯。原本冷硬的冰块便有了生命的色彩,绚烂起来。 1月5日,第33届中国·哈尔滨国际冰雪节开幕。据了解,哈尔滨国际冰雪节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冰雪节,没有具体的结束时间,通常一直持续到2月天暖。 入夜,万盏冰灯装点着冰城——冰雕小品晶莹透亮、栩栩如生;冰雪建筑宏伟壮观、金碧辉煌;冰花盆景巧夺天工、绮丽多姿。 “冰灯之于哈尔滨如同时装之于巴黎、樱花之于东京,早已成为一种城市文化符号。”从事冰雪雕艺术50余年的哈尔滨工业大学教授杨世昌说。 松花江上燃起的古老渔灯 冰灯是流行于中国北方的一种古老的民间艺术形式。因为独特的地域优势,黑龙江可以说是制作冰灯最早的地方。 “早年间,松嫩平原上,喂马的农民或渔夫为了在冬季的夜晚照明或诱鱼,偶尔用水桶盛水冻成冰坨,凿出空心,放入油灯,冰罩挡住了凛冽的寒风,黑夜里便有了不灭的灯盏。”关于冰灯的起源,黑龙江冰灯冰雕技艺传承人艾辉娓娓道来。 后来,每逢新春佳节或上元之夜,有的穷苦人买不起灯笼,也冻制冰灯摆在门口凑趣,故冰灯又被称为“穷棒子灯”。城镇里有的店铺也冻冰灯用来招揽客人。 冰灯出现后,古代文人雅客不吝笔墨,表达喜爱之情。 清乾隆、嘉庆年间,四川诗人张问陶曾写过一首名为《冰灯》的诗,诗云:“黑夜有炎凉,冰灯吐焰长。照来消热念,凿处漏寒光。影湿星沉水,神清月里霜。三冬足文史,底用探萤囊。” 黑龙江最早记载冰灯的文献见于《黑龙江外记》(清嘉庆十五年,1810年):“上元,城中张灯五夜,村落妇女来观剧者,车声彻夜不绝。有镂五六尺冰为寿星灯者,中燃双炬,望之如水晶人。” “清末民初,随着铁路的修建,大量俄国侨民涌入哈尔滨,侨民多信奉东正教、基督教、天主教等,每到冬季西方节假日,便雇用中国匠人用天然冰雕成二到三米高的十字架或基督雕像、天使雕像,进行宗教祭祀活动。”哈尔滨学院冰雪艺术指导中心主任祝劲松介绍说。 在中西文化的碰撞与交融中,哈尔滨的冰灯汲取精华,塑造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一步步走向艺术殿堂。 难以抹去的童年记忆 20世纪60年代,文化生活匮乏,带有色彩的冰灯为人们增添了一抹亮色,成为许多人心中难忘的记忆。 忆起哈尔滨1963年第一次的冰灯展出,很多人至今印象深刻。冻在冰坨里的月季、菊花枝鲜叶嫩。各式各样的纸质彩灯与闪烁的冰灯、星光交相辉映,地上天上浑然一体。往日里游人寥寥的兆麟公园,灯火辉煌,游人如织。 “灯节,灯节,玉树冰灯明月。人山人海兴浓,园北园南烛红。红烛,红烛,普照万民同乐。”从当时的一首诗中便可感受万人空巷看冰灯的盛景。 不仅在城市,冰灯在乡村也成为很多人难以抹去的童年记忆。东北的冬天白雪皑皑,一片苍茫。每到年节,“猫冬”的人们走出家门,张罗年货,大人们忙着包饺子、蒸豆包、杀年猪,而孩童们总喜欢嚷着让大人做冰灯,几个小伙伴相约一起,提着四处串门。 用韦得罗(俄语音译,即一种小水桶)盛满水,放在屋外的寒风中冻成冰,未等它全部冻实,将其拿回,放在火炉上轻轻一烤,冰便不再粘连桶壁,再从正中央凿一个小小的圆洞,未成冰的水在桶倾斜时汩汩而出,剩下四处冰壁环绕的空壳,里面放上蜡烛,冰灯便做好了。家里有手巧的,还可以剪一些窗花贴在冰灯上,更显喜庆漂亮。 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门楣上,摇曳的冰灯,冷峻外表下,透着暖暖的黄色光线,在天寒地冻的黑土地,在冰冷萧瑟的寒夜,那晶莹的冰灯配着天上的圆月,在孩子们心中璀璨出一个美丽的梦幻,成为难以抹去的童年回忆。虽然这样的冰灯无法与如今的冰雕艺术相媲美,但冰灯里装满了人们对新年的祝福,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冰还是那冰,但灯已不再是那灯,是生活习惯、是文化根基,嵌入脑海、刻入骨髓,平实而真切。 昔日,不知谁是第一个点亮冰灯的人,今日,当他看到松花江畔规模宏大的冰灯艺术,该是多么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 生于寒冬消于阳春 伴随着雪花的飞舞,西伯利亚寒流让松花江水结冰。 冰块的形成是由冰晶不断生成、不断长大造成的。流动的水会阻挠晶核的长大过程,松花江水流稳定,冰晶核在冬季特定的温度下不断生成又不断被打破,于是就生成了致密均匀、晶莹剔透的冰块,成为制作冰灯最好的原料。 “起冰喽。”采冰人的号子声响彻松花江,震落了树上的雪,燃化了冰,搅热着冬。 零下23摄氏度的兆麟公园,呵气成霜,泼水成冰。冰雕师们站在冰块前,手起刀落,刨刃刷刷作响,冰花四溅,打在他们脸上、身上,却浑然不觉,仿佛神奇的魔术师一般,原本毫无生气的冰块,在他们手下化身神清骨峻、长鬃飞扬的骏马,高昂着头的公鸡,欲跳跃龙门的锦鲤……在即将到来的旅游旺季,静待着游人的观赏。 夜晚,置身哈尔滨冰雪大世界,伴着“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仿佛打开了童话世界里水晶宫殿的大门,一座座冰砌的城堡,活灵活现的卡通人物,光影交织,奇幻至斯。冰冷的世界点燃了游人内心的火热,使其忘却了彻骨的奇寒,忘却了流逝的时间,忘却了世俗的闷烦,审美的愉悦清泉止不住在心底涌流。 南国的暖与绿,北国的冷与白,新加坡的罗女士终于得偿所愿,完成了一次梦寐以求的从热带雨林到冰雪世界的穿越之旅。 “记忆中只见过两次雪,落下来就化了。”对于来自云南雕刻世家的赵亮来说,冰雪雕刻是谜一样的存在。今年,通过参加黑龙江大学承担的国家艺术基金人才培养项目“冰灯冰雕艺术设计与实践人才培养”,他实现了触摸冰雪的梦想。 “从简单到极致,从中国特色到兼收并蓄,哈尔滨冰灯正在以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向世界展示中国人的无穷智慧。”哈尔滨冰灯艺术博览中心设计室副主任盛琰说。作为项目总设计师,他多次前往国外进行冰灯项目文化交流。当他的设计团队完成冰雪景观创作后,国旗升起、国歌奏起,作为一名中国冰灯技师,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自豪。 冰是神奇的,这种神奇来自于水的孕育,而当水结成冰,完成了从液态到固态的华丽转身,冰块中悬浮的气泡、凝固的裂痕,透明得唾手可得。 冰灯是绝美的,不仅在于雕刻者所展现的技艺惊人,更在于它的短暂。再美的冰景,三个月后也要化为流水、浮云,重返大地母亲的怀抱,无声地滋润泥土,再也寻不到它的踪迹。 “生于寒冬却消于阳春,水与火竟能相容,是物质而不能久存。非物质而年年再生,初为水而终于水,无骨却能成形,生命全在过程,堪称非物质文化遗产中最绝妙最独一无二之形式。”对于冰灯列入黑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艾辉这样解读。 短暂而又永恒。好去灯前施妙技,明年冰雪倍还人。当寒风掠地,雪满松江,崭新的冰灯又将重现。 (本报记者 赵洪波 张士英 朱伟华) | % |5 E1 K( U n" U, s7 v, I% z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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