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曾是机关单位的一个局长,整理完他的案卷时,我沉默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他从一个农村娃成长为党的中高级干部,又从基层调进北京某机关工作。起先,他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慎重,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珍爱眼前的幸福生活。可临退休时,他的心动了,原有的心劲儿没了,自筑多年的心墙像淋雨多时被雷击似的,瞬间裂开…… 他在临退休前的两三个月一下子收了人家那么多钱,甚至还打电话向曾帮助过的几家企业要。案子快结时,看了他的案卷,就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我带着一个同事一起到监狱又见了他。 看守人员带他进来的时候,他见我坐在铁窗的对面,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也面带笑容地对他说:“这次找你谈,不关案子的事,就想和你聊聊。” 他见与案子无关,心情放松了下来。 他有一个女儿今年参加高考,他的妻子在家过得很辛苦。谈起她们,他没像开始时那么对视我,眼里有泪水在往外溢,他试图控制自己,终未能及。他伸手抹着眼泪,突然号啕大哭,说些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女儿、对不起组织的话。 大约有五六分钟后,他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丢人啊。谨慎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没过这个坎,落到了这个地步。”停了停,他向我们讲述了他政治生涯最后两个月的疯狂心态。 他说:“还有两个来月就退休了,本来想职务可以提一下的,又没提上,心里觉得为工作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开始对组织产生了怨恨的情绪。想起平时吃吃喝喝,有人管着,退了后什么都没有,亲戚朋友来了吃个饭、住个宿也安排不了,想着想着,就到办公室翻翻这几年帮助过的企业,试着给他们打电话,说手头有点紧,并透露些生产计划。有几个企业还真的跑来了,说是来看我,其实是来要任务。我看穿他们的心思后,故意把事情说得难一些、严一些,好让他们多送些。有两家企业过去我是有恩于他们的,就是不上套。我急了,在办公室天天打电话催。” 听着听着,我补了一句:“你怎么好意思打电话去要呢?”他望着我说:“平时我帮了他那么多忙,他的厂子不应列入企业名单的。”“他的厂子起死回生,赚了那么多,不给我不合适。” 他接着说:“那几天也担心那家厂子不会给,好几天琢磨钱的事,几个晚上也失眠了,早晨起来发现头发也在掉。怕不给,就电话里骂他不讲良心,没过几天,那家企业派人送来了120万元,这一送,把自己送进来了。”说着说着,他叹了一口气,说自己这把年纪还不成熟,在金钱面前像个孩子…… 走出监狱,我心情沉重。曹最后的疯狂,其实是他平时党性不牢,纪律意识不强的直接后果。他想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可没有想过,权力会过期,违纪事实却无法抹去,纪律的惩处更没有过期这一说。慎始容易慎终难。领导干部一定要牢记,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腐败了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5 [- t! I1 V2 q+ t"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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