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4岁的男孩,正在院子里玩耍,那里有一个两边都是石狮子的铁门。这时,一个红衣女人牵起了他的小手,走过一棵棵山楂树,递给他一瓶好喝的“水”。他仅仅喝了一口,就睡了过去。” 高伟涛在心理医生的催眠治疗下,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再次回到20多年前,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家门口。 自从被拐卖,高伟涛足足与养父母抗争了20多年,逃跑、被打就是他的日常,一次又一次,可他从未放弃过。
回家,是高伟涛一生的执着,光DNA就比对了30多次,每次都是希望而去,失望而归。 那么,他如今找到家了吗?童年,噩梦的起点 1992年10月,三四岁的高伟涛独自在家门口玩耍,可能是玩伴先回家了,他又贪玩了一会儿。 就是这短短的一会儿,开启了他一生的噩梦。 他梦里的那个女人出现了,在高伟涛身前蹲了下来,细声细语地说: “跟阿姨去小卖部,阿姨带你去买好吃的。” 高伟涛虽然没见过这个女人,但“好吃的”极具诱惑力,他将小手放在女人手里,穿过了山楂树。 结果,小伟涛没吃到“好吃的”,却在喝了红衣女人打开的一瓶水后,人事不省。 就这样,他被抱离了熟悉的村庄,走向了陌生的远方。 当他清醒时,已躺在别人家中,眼前的两个人,围着他笑开了花。 他们自称“爸爸”与“妈妈”,尽管高伟涛满眼茫然,拒绝开口,但他从此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高伟涛,出生年月:1989年10月8日,家庭住址:河北省廊坊市文安县。 往后的日子,不管他哭得多么声嘶力竭,闹着要找自己的爸妈,得到的只是一句话:“你爸妈不要你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高伟涛毕竟才三四岁,他真的以为爸妈因为养不起他,把他送人了。 但他仍不甘心,执意要见到父母问个清楚,很长一段时间,他仍旧在哭闹中度过。 一开始,自称爸妈的人还很有耐心,会拿零食哄他。很快,他们也失去了笑脸,脾气暴躁的养父开始打他,甚至用皮带抽他。 慢慢的,小伟涛不再反抗,在养父母的要求下,每天背诵着自己的新身份信息。 早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他必须回答:“你是谁?家在哪里?” 稍有出错,免不了又是一顿打骂。 但倔强的小伟涛并没有被吓住,回家的念头,反而一天比一天强烈。 稍微长大一些,他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有时走到了巷口,有时走到了村口,但无一例外地被捉了回来。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归结于这个村子无比地“团结”,村里人不但置小伟涛的求助于不顾,还悄悄地给高家夫妻通风报信。 他们明知,高家是花钱买来的儿子,更知道拐卖儿童是犯罪,但他们根本不管这些。 小伟涛求助无门,想家的时候只能偷偷地抹眼泪,努力地回想曾有过的幸福童年。 “都知道我是抱回来的,白天根本没法跑,全村的人都看着我你,只要有想逃跑的迹象,随便那个村民都会把我带回去,或者通知我养父母......” 很多年后,高伟涛想起那段日子,仍是心有余悸。 别人的童年,享受的是父母的疼爱,而他的童年里,挨打是家常便饭,往往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哪怕是得病,也从来没不会有药吃,更不会去医院,靠的只是硬抗。 随着他一次次逃跑,一次次被抓回,养父母对他彻底失望了,“养不熟”成了他的代名词。
那时候,他们或许就预感到,高伟涛终究是要离开的。 于是,千方百计又抱回家一个小男孩。 这个男孩的到来,对于高伟涛来说,是福?还是祸?他接下来会怎么样?少年,逃离的开始 弟弟到来后,传宗接代也不需要他了,高伟涛成了多余的人。 割草、养猪、砍柴、收菜......高伟涛每天都有着干不完的活,几乎没有时间学习,只能早早地辍学回家。 16岁那年,村里的同龄人纷纷出外打工,他也看到了希望。 于是,在他的极力争取下,养父答应他出外打工,却派出了一个姐姐监视他。
高伟涛遵照养父的安排,和这个姐姐来到北京,在一个五金建材市场打工。 人离开了家,高伟涛想要的自由却依旧没有得到,他必须拼命挣钱寄回高家,一举一动都会被姐姐汇报回去。 钱分明是自己挣的,却没有花钱的自由,不管买什么,都必须记得清清楚楚,过年回家还要和养父母对账。 别人都心心念的春节,却是高伟涛最害怕的日子,他害怕对账,害怕回那个家。 养父母越是这样,高伟涛越是拼命抗争。他回家的愿望与日俱增,极力想摆脱他们的控制,所以他悄悄地攒着钱。 而养父母却是绞尽脑汁,想把他留在高家。 他们想到了结婚,这是他们认为,唯一能把高伟涛拴住的办法。 2006年,高伟涛刚满18岁,养父母就迫不及待地给他物色了一个结婚对象,没有给高伟涛反对的机会。 很快,在养父母的一手包办下,他结婚了。 庆幸的是,有了妻子的陪伴,高伟涛的生活照进了一丝阳光,不再是独自一人的煎熬。就这样,5年就过去了,他和养父母之间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实则内心积怨更深。 2011年春节,高伟涛和养父母之间的矛盾,终于因为弟弟的一场车祸而彻底爆发。 大年初二这天,高伟涛和妻子刚回到妻子娘家,他那个弟弟就出了车祸,很严重。 养父母把这一切责任归到高伟涛身上,还让他负担弟弟所有的医药费。 只因为,他初二非要去妻子娘家,而在养父母的思想里,初二回娘家是不吉利的。 后来,养父带着弟弟去了北京治疗,时不时打电话责怪高伟涛,还发誓要治好儿子的眼睛。 同样是养子,在养父母心里却是天壤之别,高伟涛的心凉到了冰点,他只不过是高家的挣钱机器。 结婚后,曾萌生的“就这样过下去”的念头,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在养父母的心里,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外人。 他内心更加坚定,一定要找到亲生父母,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家!4月,高伟涛趁着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他拿着偷偷攒的500元,登上了去成都的火车。 这次,高伟涛真的能如愿以偿,成功逃离高家吗?成年,寻亲的开始 高伟涛坐在火车上,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中。 或许是怕惯了,明知养父不可能追来,但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车窗外。
自此,他坚定地踏上了寻亲之路,一条从开始就注定布满荆棘的漫漫长路。 没有线索,没有信物,甚至不知道自己原名、出生年月、亲生父母叫什么、长什么样...... 明明知道在某处有着一个家,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它,其中的苦楚无以言表。 他首先要养活自己,于是一边打工,一边寻找亲生父母。 从成都到义乌,又从义乌到山西,碾转多地,但寻亲之路依然如大海捞针一般,毫无进展。 他还印了许多小卡片,上面印着自己的照片、电话、详细信息,到处粘贴、发放。
好在,这时候互联网已经开始普及,网吧如春笋般兴起,高伟涛找到了救命稻草。 他下班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网吧度过,查找各类寻亲网站,输入自己的信息,与网站上寻找孩子的父母信息进行比对。
哪怕有一丝丝的希望,他都不会放过,不管多远都会第一时间赶去“相认”。
$ N6 L# p+ u$ j+ b0 S: q" h& G* j一次,山西长治有一家人,也在寻找丢失的孩子,时间、年龄和高伟涛非常相似。 甚至,那家父母仔细观察高伟涛后说:“耳朵和小手指,跟我孩子太像了,小手指头有点往回弯......” 双方马上进行了DNA的对比,但结果却让他们燃起的希望,再次跌入谷底。 一次次满怀希望,又被残酷的现实一次次扑灭。 高伟涛已经记不清抽了几十次血,见了多少个丢失孩子的父母,但他依然对自己的寻亲之路充满希望。 寻亲路上,有着太多的同路人,那些丢失孩子的父母,与他建立了互帮互助的友谊,甚至有人要认他当干儿子。 看着他们抱着自己哭得撕心裂肺,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想到他们也因丢了他,也会这么伤心欲绝。 他寻亲的决心在那一刻更加坚定,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父母。 那么,他的寻亲之路有新的进展吗?志愿者,寻亲路上的帮助 两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高伟涛的寻亲之路并没有柳暗花明,而是徘徊不前。 甚至,他当时因为走得匆忙,连身份证都没有拿。 他想最后再回高家一趟,去看看爷爷奶奶,他们曾是他幼年挨打后的避风港,也是他在高家唯一牵挂的人。 但他想起养父,依然心有余悸,迟迟没有启程。 这时候,打拐志愿者出现了。 他锲而不舍的寻亲故事,在网上被大家转发,志愿者们纷纷伸出援助之手。 2013年11月,高伟涛在两名记者和一名志愿者的陪同下,鼓起勇气踏进高家的门。 没想到,高家大门紧锁。 为了避免矛盾,他找到村里与高家关系走得近的几名村民当中间人,盼着能顺利地拿走自己的身份证,还有当初刚到高家时拍的全家福照片。 他想着,或许有了这张照片,亲生父母能看到他小时候的模样。很快,养父母得到消息赶回了家,未进家门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你这个“白眼狼”,还回来干什么?养一条狗都比你强,养了你20多年,给你娶老婆,你说走就走!” ...... 在众人的调解下,高伟涛才得以走进高家的大门,养父拿出所有高伟涛的照片,全部扔了出去,只留下空空的相框。
高伟涛跪在养父面前,没有多说一句话;但面对爷爷奶奶的嘘寒问暖,让他心里倍感不舍。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养父对记者抱怨时说出的一句话,在不经意间,给高伟涛后续的寻亲之路指明了方向。 “他有可能是山西人,送他来那个人是山西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家可能在云南、贵州、四川一带。 为了能唤起拐卖前的记忆,在志愿者的帮助下,高伟涛接受了三次催眠。 他在梦中看到了带他走的红衣女人的外形、性别、年龄,但是模样还是很模糊。 他看到了家门口的石狮子、山楂树,还想起了家里总是在吃馒头后喝稀饭的习惯。 “要不要得,晓不晓得”,是他唯一能想起的乡音。
家,本应是温暖的港湾,是多少离家游子魂牵梦绕的地方。 高伟涛为了心中那个家,如今依然坚定地走在寻亲路上,不管前方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会退却。 正如他的决心:一定要找到父母! 太多丢失孩子的家庭,一辈子都奔走在寻找孩子的路上,那是他们一生的痛。 人贩子罪该万死,买孩子者同样不可饶恕,他们在享受孩子承欢膝下时,何尝不知道已造成另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没有买卖就没有拐卖,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红衣女子为了钱,高家父母为了传宗接代,导致了高伟涛痛苦的一生。 从内心里,大家都在呼吁着“买卖同罪”。 但此刻,让我们一起为高伟涛祈福,希望他能早日找到亲生父母,早日回到他魂牵梦绕的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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