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疑“受骗”为廉价工 学校回应“实习非强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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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访者提供的辅导员通知实习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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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警方介入调查这起风波。

　　四川汽车职业技术学院的大二学生张强（化名）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缴纳8000元学费，上了一个月课后，10月12日，自己就和其他专业的300多名同学一起，在老师的带领下糊里糊涂地上了从绵阳到上海的火车，硬座35个小时后，又直接被企业用大巴车带到了浙江萧山。

　　经过两天的颠簸，才过完19岁生日的张强才知道，学校为他们安排的“实习”，原来是在某个快递公司的流水线上，做包装、分拣、打扫卫生等工作。

　　“学财务的、营销的、工商管理的，都一锅端地安排来做快递工作，这样的实习有什么作用，能学到什么？”张强告诉记者，高强度的实习让他们不少同学都产生了怀疑，已经有同学自己买票离开浙江了。

　　华西都市报记者就此进行了深入调查。截至10月17日下午7时，无助的大学生们已经通过“停工”以及向警方求助等方式进行抗议，四川汽车职业技术学院的相关负责人已经赶往事发地，处理此事。

　　学生质疑

　　“我们一个月1500块钱，完全是正式员工一样工作，这不是廉价劳动力是什么？”

　　而让这群学生有所畏惧的，是多次被强调，如果不实习就拿不到毕业证。

　　突然通知

　　获知实习到出发仅隔一天

　　不开心的记忆从10月11日开始。

　　当天上午，张强的辅导员在班级群内发消息称，接到学校教务处的教学实习通知，地点在上海，时间到明年1月底。

　　“我们当时都懵了，之前要实习的风声都没有，突然一下子就通知说全部去上海。”让张强和他的同学们感到慌张的是，实习的事除了来得特别突然以外，还显得特别急。张强告诉记者，10月11日下午，实习动员大会在学校举行，这一批去上海实习的大概有340多人，涵盖会计、财务、营销、工商管理等多个专业。“之前还有一批是去的安徽，他们已经开始实习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打仗一样，暂时收起满肚子的疑问，订票、收拾行李、通知家长，10月12日，张强和他的同学们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车，“真的就跟做梦一样，特别迷茫，特别慌张。”

　　茫然实习

　　到厂才知在快递公司“打工”

　　直到坐上火车，张强和他的同学都不知道即将开始的实习是做什么。“不知道在上海哪里，哪个企业，做些什么？老师就告诉我们，1500块钱一个月，包食宿。”

　　10月14日上午，在坐了35个小时的火车硬座之后到达上海，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这座城市，所有学生就被企业直接用大巴车拉到了浙江萧山的一处工厂内——原来他们的实习地点并不在上海而在浙江，同时，实习企业是一家快递公司。

　　在萧山的第一晚，因为住宿还没有安排妥当，张强他们八个人挤在一个房间。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企业安排培训，并要求他们下午开始工作。“工作就是在快递的各个环节上。”张强的同学向记者介绍道，有包装包裹的、有分拣物品的、还有在厂房内打扫卫生的。“甚至说一天工作要满12个小时，这样机械重复的劳动，意义在哪里，我们从中能够学会什么？”电话那头，这名同学用稍显激动的声音问道。

　强烈质疑

　　如不完成实习拿不到毕业证

　　让质疑越来越强烈的，还有张强的同学在厂区外看见的招聘启事，该企业配货仓的操作员开出的月薪在4000至6000元，而且要求仅是认识26个字母，会两位数加减法。

　　“我们一个月1500块钱，完全是正式员工一样工作，这不是廉价劳动力是什么？”不少同学开始“停工”，并且要找企业和学校要个说法。而另一方面，让这群学生有所畏惧的，是多次被强调，如果不实习就拿不到毕业证——“接教务通知，每个人都要参加接下来的教学实习，是教学任务的一部分，没有这个实习是拿不到毕业证的。”

　　在张强和他同学提供给记者的聊天记录中，毕业证、报销车费、休息一天等，都成为老师在应对学生质疑“停工”中被反复提及的字眼。

　　“停工”抗议

　　萧山警方接学生报警介入调查

　　张强告诉记者，目前，他们当中，有一部分同学一边上班一边等待学校的回复，一部分同学已经自己买票回了成都，还有一部分同学“停工”待在企业宿舍，要求学校给个说法。

　　10月16日晚，张强的同学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当晚，杭州市公安局萧山区分局派出民警来到该工厂调查此事。负责调查的警察详细了解了事件始末，初步认定该事件系实习学生与学校的实习纠纷引发的，建议学生与学校协商解决此事。截至10月17日下午7时，四川汽车职业技术学院的负责领导和老师已经赶往事发地，处理此事。

　　学校回应

　　至于学生提到的毕业证问题，该负责人明确表示，并没有将此次实习和毕业证挂钩。

　　同时，他还表示，此次实习并非强制性，若学生在实习岗位不适应，可向老师提出申请，经父母同意后，可返回学校学习或自行寻找实习单位。

　　此实习非强制性

　　目的在于让学生认识社会

　　刚读大二就被学校派去实习，不仅没有提前通知，实习完不成还没有毕业证……张强和他的同学所遭遇的这些是否属实？10月17日，华西都市报记者联系上四川汽车职业技术学院办公室相关负责人。该负责人证实，目前学校2015级学生正在外省实习，部分专业学生在杭州萧山的快递企业。

　　他称，学校在组织学生实习前，曾开过动员大会，为学生讲解实习事宜。“根据学校的人才培养方案，学生都需要进行实习，但绝无强制性，一切全凭学生自愿。”该负责人告诉记者，“我们不会强制要求学生去某家单位、公司实习，若学生不愿意，可继续留在学校学习，等待新的实习机会”。

　　针对专业不对口的疑惑，该负责人解释称，学校的人才培养方案是现代学徒制，学生此次外出实习是为了认知社会和企业，“学校希望通过此次教学实习，让学生感受到赚钱不易。”

　　否认不发毕业证

　　学生可自主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不过，该负责人也坦言，自己能理解学生的想法和诉求。他特别强调，“安排上确实有一定疏忽，但一个公司的岗位有很多，学生应学会如何在非专业的岗位上锻炼自己。”至于学生提到的毕业证问题，该负责人明确表示，并没有将此次实习和毕业证挂钩。同时，为保障学生安全，学校安排了分管副院长常驻，还去了很多老师，和学生们同吃同住。

　　随后，记者又联系上该校招生就业处相关负责人。对于学生口中实习与专业不相符的疑惑，他举了个例子：“比如经管系里有物流专业，这些学生不去物流、快递公司实习，那能去哪里呢？”在他看来，此次实习的岗位，与学生的专业具有贴近性。同时，他还表示，此次实习并非强制性，若学生在实习岗位不适应，可向老师提出申请，经父母同意后，可返回学校学习或自行寻找实习单位。

　专家看法

　　知情权

　　教育学者熊丙奇：

　　“学生不是企业的廉价劳动力”

　　事实上，张强和他的同学们的遭遇，在教育学者熊丙奇看来，已经成为最近每年都会发生且值得关注的老问题了。

　　“学校安排学生实习，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学生的知情权和自由选择的权利。”熊丙奇告诉记者，实习是高校学生学以致用、了解行业情况的关键一环，所以在选择实习单位的时候，专业对口就显得尤其重要，“不管你以后是否会从事专业对口的工作，在校期间对整个行业有个大概的认知都是有必要的。”

　　另一方面，学校需要保障学生的合法权益，因此，在选择实习单位时，企业资质、工作环境、相关待遇等等，都需要科学规划、完整规范。“学生不是企业的廉价劳动力，更有权利自由选择是否参加学校安排的实习。”

　　在熊丙奇看来，很多时候，校方直接和企业达成实习合作协议，学生难以维护自身权益。“可以建立一个类似于教师委员会的第三方机构进行监督，用不记名投票的方式，审查实习企业的资质，科学规划实习内容。”

　　律师说法

　　非强制

　　律师曾文忠：

　　不能强制学生前往某单位实习

　　在四川省政协委员、律师曾文忠看来，学生在大学毕业前实习本身是一件好事，既能将所学知识运用到工作岗位中，又能在实践中领悟书本中难题。他告诉记者，学生面临实习时，可自行寻找实习单位，也可参与学校组织的实习，但学校不能强制学生前往某单位实习。

　　曾文忠说，现在有这样一种情况：相关学校和用工单位签订协议，学校派学生去企业工作，企业按人头给予学校补贴，很多学生在实习过程中，并非是所学专业。“若遇到这样的实习，学生可选择自行寻找实习单位。”

　　同时，他还给予了准备实习的同学相关建议，比如专业要对口，学校无权指定学生实习单位；学生在实习过程中，完成了一定的工作任务后，用人单位要给予适当报酬；在实习过程中，有无买保险，会否进行安全培训，需用人单位明确责任，做好预防措施；虽然很多用人单位不会与实习生签订合同，但最好要有实习协议。

　　此次四川汽车职业技术学院300多名学生与学校的实习矛盾又将怎样化解，后事如何？本报将继续予以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