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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前,罗志均与父亲母亲合影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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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明老人掏出手纸,默默擦拭墓碑上遗留的灰尘。 珙桐、银杏林立,山里栖息着大熊猫,西宁河水在一旁嘶吼。3月29日,沿着四川163县道,罗志均一行人乘坐的汽车,穿行于山崖密林河畔。透过车窗,一旁的李学明老人对儿子罗志均念叨,“六十年前我来看过你父亲,走了两天两夜……” 1956年,四川省雷马屏监狱周边匪患猖獗,民警罗体文被土匪伏击,生命定格在29岁。由于通讯和交通不便,罗体文被匆忙就地安葬,新修的坟墓不久即被洪水冲毁,家人从此再也找不到坟墓。 彼时8岁男孩罗志均,今天已经步入花甲,但对父亲的怀念不曾磨灭。今年清明之前,得知父亲墓地已经重建,罗志均带着老母亲和儿子,去看望已六十年没见的父亲。 遗憾 父亲牺牲 儿子六十年未曾祭拜 3月28日,长寿之乡四川彭山,夜已深,罗志均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隔壁房间灯还亮着,墙上挂着一张黑白老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就是罗志均,旁边美丽的女士和略显严肃的男子,是他的母亲和父亲。 彼时的父亲,一直停留在罗志均的记忆中。60年过去,当年的小男孩,已满68岁。 父亲逝世那一年,罗志均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加之通讯不畅,交通不便,他一直没有条件去祭拜父亲。慢慢长大后,听到更多父亲的事迹,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才逐步丰满起来。1996年,罗志均到雷波县出差,那时他很期待到父亲牺牲的故地,寻找父亲的坟墓,烧上一炷香,尽到一个儿子的义务。 “我知道父亲葬在烂坝子(地名),那是一座荒山,找了好几天,但没有当地人知道。”那次寻找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寻找。 去年年底,雷马屏监狱重建烈士陵墓,并通过当地政府,辗转找到罗志均和他的母亲李学明。 3月29日,罗志均早早带着母亲、妻子和两个儿子等在楼下。雷马屏监狱的民警驱车,带着一家人前去扫墓。 往事 丈夫牺牲前半个月 她步行两天去探亲 在前往扫墓的路上,李学明老人百感交集,不断向儿子讲述着往事。 1927年,罗体文出生在彭山的一个工人家庭,是家中独子。11岁时,李学明来到罗家当童养媳,在她眼里,丈夫为人友善,个子瘦高。夫妻俩偶有争吵,过几天就没事了。 1950年,大西南解放,罗体文报名参军,被分配到彭山公安部队剿匪。1952年,雷马屏监狱筹建,剿匪归来的罗体文,成为一位监狱民警。 雷马屏监狱,地处雷波、马边、屏山三县交界,位于雷波县西宁镇(原属屏山县),地势险要,大山小山连绵不断。从调往雷马屏监狱到牺牲,丈夫整整三年没回家,只能写信,而李学明不识字,每封来信,她都是托识字的邻居念给她听。 1956年3月,丈夫再次来信,希望妻子到雷马屏监狱探亲。彼时条件艰苦,没有汽车和马匹,李学明带了点钱,和一个亲戚结伴而行,从彭山到西宁镇,足足步行了两天两夜,脚上磨出了水泡。 “吃的是玉米,睡的是篾条床。”老人回忆,探亲期间,她每天给丈夫煮饭吃,丈夫忙着上班,甚至连带她转一转的机会也没有。 住了五天后,夫妻俩依依不舍分别,没想到此次相见,竟是永别。半个月后,罗体文牺牲。 牺牲 遭遇土匪伏击 罗体文宁死不屈被杀害 罗体文的战友路喜忠,今年已经88岁。谈起雷马屏的剿匪往事,老人记忆犹新。 雷马屏监狱被大山环绕,只有唯一一条公路,也就是现在的163县道,能够通往外界。监狱建立时,没有公路,只有狭窄的山路,物资全靠人力运输,照明只能靠马灯,吃的是玉米,住的是透风的篾条泥巴墙,条件十分艰苦。 当地土匪猖獗,时常向监狱发起攻击,不仅抢劫粮食,还杀人放火。为了自卫,监狱干警组织起了武装,当时罗体文在烂坝子中队跑马坪分队当队长。1956年4月4日早上,他接到中队通知,赶往10公里外的中队部开会。下山时,罗体文背了一杆汉阳造,随身带了40发子弹。 在中队开完会后,罗体文没有吃午饭,就往回赶。但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却没有归队。 中队长得知消息后赶紧带人寻找,最终在路旁的一处山林,找到了已经牺牲的罗体文,那年他年仅29岁。 据《雷马屏监狱志》记载,后来抓获的土匪交代,罗体文回分队时,两个土匪早已埋伏在路边。土匪拿枪威胁他,要他当内应,随时通报剿匪动向,罗体文宁死不屈,被土匪当场杀害。 罗体文牺牲后,由于交通不便,战友们只能匆匆把他葬在一个小河沟边。李学明得知丈夫去世,赶来雷马屏,只见到一座小土包。 不幸的是,不久后洪水来袭,坟墓被冲毁。 扫墓 老人擦拭墓碑 儿孙六十年首祭 从彭山驱车前往雷波西宁镇,300公里路程,要走5个多小时。沿途飘着小雨,老人讲述着往事,数次落泪。 时隔六十年,罗体文的墓位在雷马屏监狱后山的民警陵园中重建。 3月31日上午,罗志均搀扶着老母,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来到烈士陵园。汽车只能开到陵园大门口,墓碑在山上,李学明老人每跨一步阶梯,都很艰难,需要人搀扶。 老人很急切,努力地挪动双脚,差点摔倒在台阶上。 罗体文的墓位在一块平地上,黑色的墓碑上刻着一颗闪亮的五星,上书:“罗体文烈士墓”。看到丈夫的墓碑,老人掏出手纸,默默擦拭着墓碑上残留的灰尘,“六十年了,你看看你的儿孙吧,他们都好……” 罗志均是第一次祭拜父亲,眼中闪烁着泪花。他招呼儿子拿出鲜花,摆上祭台,又蹲在墓碑前,掏出打火机,点燃三支香递给儿子,“给你爷爷上香磕头”。 1956年到2016年,从丙申年又到丙申年,刚好六十年,一个轮回。罗志均说,“这么久了,终于有了一个念想,以后还会再来祭拜父亲”。 华西都市报记者 李智 图由雷马屏监狱提供 7 G! x l7 }( V6 H, R!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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