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海霸＂2年前撞船致5死法院至今不开庭 幸存者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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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引发了大量的关注，唐山接连出现了多起当事人实名举报的案件。其中，6月12日，一位自称叫李洪军的男子实名举报称，2019年12月12日晚，在河北省唐山市海域遭“海霸”袭击，被两艘渔船追赶，其中一艘渔船“冀滦渔140”连续追赶撞击，将其所开的“冀昌渔06092”船撞翻，导致船上5人死亡。李洪军表示船上共有6名船员，他是唯一生还者。

李洪军在举报视频中称，该案件由河北省唐山市海警局立案侦查，海警局以交通肇事罪定性案件并提交到检察院。李洪军认为案件定性严重违法，将他定性为案件嫌疑人后，导致案件拖延至今未开庭，主要犯罪嫌疑人被取保候审至今。

李洪军发布举报视频。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6月13日，拨打了李洪军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5名去世船员之一的家属王华（化名）向上游新闻记者证实李洪军的说法，表示案件存在定性错误，家属们认为这是一起有组织故意杀人案件，但唐山市海警局将案件以交通肇事罪提交至检察院。随后检察院将案件提交至法院，但至今未开庭审理。

王华表示，目前家属们要求还原事实真相。6月13日下午，上游新闻记者联系了唐山市海警局，工作人员表示已经关注到举报信息，正在进行核实。

事发8天后 事故船只才打捞上岸

王华告诉2019年12月12日晚，撞船事件发生后，造成5位船员失踪，只有他的哥哥在事发8天后被打捞上岸，“因为海警局封锁消息，没有下立案通知书，没有告诉家属，说不知道船员信息，实际唯一的幸存者船主李洪军当天就已经录了口供，说船上还有5个人，这5个人分别叫什么名字。”王华表示，他们后来自己打听到消息后，于2019年12月15日赶到了事发现场。

王华强调，等家属于当年12月15日赶到现场时，整个海域没有任何打捞船只，“我们受害者家属亲自雇船到了渔船翻船现场，（海上）没有任何打捞人员、船只在现场，这个我们有视频为证。”

王华告诉事故发生后，至2019年12月20日，案涉船只才被扶正打捞上岸，打捞结果是1人死亡，剩下4人至今不知去向（已宣告死亡）。他认为，作为本案中重要的证据之一的事故船只，浸泡在海水中近8天无人打捞，这对于实际碰撞地点、碰撞损伤、碰撞位置的确认造成了极大阻碍。“延迟打捞导致重要证据缺失，为此生还船主提供的相关证据，海警局不予采纳。”

家属不认可“交通肇事罪”定性

王华表示，经过家属们多方了解还原的案发经过是：2019年12月12日晚上七点许，李洪军驾驶“冀昌渔06092”木质耙网渔船在海面漂浮过程中，被王某鹏等人驾驶的“冀滦渔140”铁壳渔船追逐撞击；在“冀昌渔06092”返程时，再次被“冀滦渔140”及另外一艘钢壳渔船多次撞击，导致“冀昌渔06092”侧翻，随后涉案两船只逃离现场，最终造成“冀昌渔06092”毁损，船上6名船员1人获救、1人死亡、4人失踪（均宣告死亡）的后果。王华告诉李洪军生还后提供的相关证据，唐山市海警局不予采纳，“我们认为案件应该是有组织性的重大故意杀人案件，但海警局以交通肇事罪提交材料，导致重要的犯罪嫌疑人，居然可以被取保候审。”对于唐山市海警局以交通肇事罪提交给检察院的做法，王华表示受害者家属始终不能接受。

事发时被撞船只。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幸存船主曾被列为犯罪嫌疑人

李洪军在举报视频中称，自己在案件中作为受害者和幸存者，居然曾被定性为案件嫌疑人。王华告诉上游新闻记者，李洪军曾陈述，自己在事故海域被救起后，被紧急送至曹妃甸医院。

按照李洪军的陈述，当晚半夜时分，唐山市海警局执法人员在其意识不清晰的情况下要求李洪军陈述了事情经过，并且连续几日录取了口供。

王华说，李洪军恢复意识后，觉得录取的口供可能存在歧义，曾多次联系并前往唐山海警局想了解笔录情况，然后作解释，但未被采纳。

王华说，2020年1月18日，当时办案的两名民警来到李洪军家中，要求其签署《取保候审决定书》及《鉴定意见》，李洪军拒绝签字。民警表示其“不签就带回省海警局”，李洪军再次拒绝，随即被带到了营口海警局，录取了近5小时的笔录，后李洪军无奈缴纳了1万元保证金并签收了《取保候审通知书》。

王华表示，李洪军本身文化水平较低且初次遇到法律案件，基本不懂法，后来在他人提示下，才明白自己已经被列为犯罪嫌疑人，于是连夜赶往北京聘请律师为自己维护权益。在律师介入案件后，唐山海警局撤销了对其犯罪嫌疑人的指控。

撞船原因疑似海上捕捞利益冲突

至于双方船只在海上追逐碰撞的原因，事发后的2019年12月，曾有媒体报道过此事。文中称：当年11月份，船主李洪军得知河北省唐山市海域，有买家高价收购蚬子，就驾船带着5名船工从辽宁省营口市海域出发，来到唐山海域捕捞作业，一同随行的还有大连市和丹东市的7艘渔船。报道中，李洪军称，他也不清楚为啥会有唐山当地船只突然撞向他的渔船，他们遇到了落潮，当时在等待涨潮，没有下锚也没有下网。“在那地方有蚬子，他们肯定误以为我们在那里捕捞，其实我们没有捕捞，我们只是在海上漂着呢。”

就上述人员所说的情况，6月13日下午，上游新闻记者联系唐山市海警局，其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已经关注到举报信息，正在核实中。

王华告诉迄今为止，家属们没有收到相关赔偿，他们主要的诉求是调取事发当时的监控，还原案件事实，并要求追究所有包庇人员相关的责任。“我们要求按照今年新的死亡民事诉讼赔偿指标来执行民事赔偿。”

延伸阅读：唐山打人事件被捕9人中一男子曾阻拦施暴 律师：其最终可能不用担责6月13日，唐山打人事件第四天，相关细节持续受到舆论关注。有网友从现场监控视频中发现，警方逮捕的9名嫌疑人中，有一名男性当晚并未参与施暴，其间还用身体阻拦同伴施暴，并喊出“别搞了，你打我吧”。

有网友提出疑问：目前共9人被逮捕，其中的阻拦者是否也涉及犯罪，是否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监控中阻拦者被施暴者殴打，未能有效制止暴力，如果第三方旁观者采取比较暴力的手段制止施暴，用桌椅击打、驾车驱赶逼退施暴者，是否会有法律风险？对此，著名刑辩律师吴立伟介绍，视频中的阻拦者对施暴只有道德上的制止义务，没有法律上的制止义务，并且有实际的阻拦行为，尽管被批捕，但最终可能不会承担法律责任；旁观者采取较为暴力措施制止施暴是合理合法的，属于无限防卫，但现实中可能面临双重风险。

事发现场

监控视频显示：

施暴者同伴中有人没动手，一人曾用身体阻拦

根据网上流出的监控视频，打人过程能听到现场声音。在长达3分钟的殴打过程中，施暴者有一男一女两人始终未上前参与。其中一名女性站在远处观望，身穿白衣的男子则站在原来就餐的桌子旁观看。另一名女子曾第一时间抄起椅子冲进店内，但未参与殴打，之后有劝阻举动。

监控视频中，一名施暴者曾两次扯住被打女生的头发，大幅度地拎起该女生将其甩向餐桌，接着三次对其脚踹。站在桌旁的白衣男子见女生被甩至跟前，开始大声阻拦“走了，别打了”，并伸手试图拉开两人。

之后，穿深绿衣服、最先骚扰女生的男子从桌上拿起酒瓶，扯住被打女生头发用酒瓶击打其脸部，戴红帽子的男同伴阻拦未果。绿衣男子再次拿酒瓶击打时，白衣男子张开双臂阻拦，并用身体挡在两人中间试图制止殴打。拉扯期间，白衣男子被拽摔倒在女生身上，并扯着施暴者大喊，“别搞了，你打我吧。”

之后，绿衣男子的多名同伴开始阻拦他，他再次拿出酒瓶试图殴打时，众人夺下其手中的酒瓶。随后，白衣男子拉住绿衣男子，将其从被打女生旁边拉开。

在殴打过程中，一名白色外套的女子（施暴者同伴）也曾上前劝说，被一名男子从身后挥拳击打头部，被打得踉跄两步。

其间，烧烤店女老板在店内阻拦无果，又走出店门试图阻拦时，被施暴者指着鼻子呵斥，随后退回店里。但这一事件引发了网友对她进行网暴。6月12日，这名店老板发布视频称，当时阻拦不住，还被威胁了。

监控中举起手机拍摄的黄发男子，在接受封面新闻记者采访时介绍，当时施暴者“谁阻拦就打谁”，他拍摄取证后也因为害怕而跑到500米外偷偷报警。

监控视频显示，一名白衣男子曾试图阻拦施暴。律师说法：

出手阻拦者虽被批捕，但可能不会被判担责

著名刑辩律师吴立伟介绍，网友对视频中出手阻拦的几人产生疑问很正常，说明大家在理性思考事件。根据视频情况判断，白衣男子和另一位始终未参与的女子可能最终不会被判定承担责任。“批准逮捕是一种强制措施，是为了便于案件调查。随着调查深入，可以随时撤销批捕，也可能最终法院判定无犯罪事实。逮捕记录与大家常说的犯罪前科记录不同，不会被记录在档案。”

吴立伟分析称，事件中的白衣男子后期做出了足够的阻拦措施，值得大家讨论。这名男子是否承担法律责任，需要由两方面判断：一是殴打举动是否由他授意，比如事发前他表达了“上啊”“打啊”之类的意思；另一种情况是否因为他与对方争执，引发同伴上前殴打。

“如果是他授意了，或者因为他与别人冲突引起后续殴打，他只是眼看事情失控、担心出人命才出手阻止，那么他是需要承担责任的。”吴立伟表示，从视频情况判断，该白衣男子不存在上述两种情况。

还有网友质疑：这几名未参与殴打的人大部分时间在旁观，他们是否有义务阻止同伴施暴？他们与施暴者曾同桌吃饭、相互劝酒，施暴者饮酒过多也是冲突加剧的因素之一，这种情况下这几人是否要为此担责？

吴立伟表示，这几人是酒局参与者，对同桌人的施暴行为有道义上的制止责任，但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制止义务，其旁观行为不违法。“事发前相互劝酒，也不构成责任认定标准。事发前的正常吃饭喝酒，与这些施暴者非法殴打他人没有直接关系。”围观者“以暴制暴”有无限防卫权

但现实中可能面临双重风险

事件发酵之后，众多网友指责现场有多人围观却没有制止暴力发生。

对此，吴立伟表示，与冲突无关的围观者没有制止暴力的义务，网友的指责也属人之常情，但这种指责只能从道德层面质疑，不该苛求现场围观者。

“视频中施暴者对劝阻者几乎都是暴力对待，围观者出面制止必然会面临冲突。就像有的网友说的，要么是被对方打伤，要么是冲突中打伤对方，打伤对方是不是要承担法律责任。这里存在自己人身伤害和法律纠纷的双重风险。”吴立伟说，这是现实中大家遇到暴力侵害事件时的心态，让围观者束手束脚不敢出手。

“我看到有网友询问，是否可以采用抡桌椅、扔酒瓶击打施暴者的方式来终止犯罪，甚至有人说是不是可以直接开车去逼退甚至撞开施暴者。从法律规定上看，面对这种严重情节的犯罪，特别是出于常识判断，已经涉及生命安全问题了，可以采取这种俗称以暴制暴的方式。”吴立伟说，根据《刑法》等法律规定，在制止严重暴力犯罪时，可以采取果断有效的办法，比如此次殴打事件中，多名男子用涉及生命危险的方式施暴，围观者可以采用相对粗暴的方式制止，制止方式符合无限防卫权的范畴。

“公安机关会根据现场调查、视频监控等方式，来判断你的制止措施是否适当。比如制止一个车祸扯皮纠纷，你不能直接开车上去把人撞死，这种是不适当的。”吴立伟说，在一些实践中，制止者可能因为干涉行为的适当性、迫切性、必要性问题，出手后面临法律风险，可以第一时间报警寻求帮助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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