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为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弱女子终于打破了让她饱尝痛苦地包办婚姻的枷锁。殊不料,只身出走的她却遭遇骗情无赖,整整四年的辛勤劳动和“为人妻”换来的是被“丈夫”转卖他人。悲愤之下导致一念之差…… 雨燕的老家在甘肃的定西县乡下,那是个四面都是厚厚黄土的村庄,十年九旱,由于缺少雨水,田地里的庄稼黄瘦黄瘦的,整天都蔫蔫地耷拉个脑袋,就像发育不良的孩子。母亲在她6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家里有父亲和两个哥哥。因为在家最小,父亲和哥哥对她都很疼爱,她在乡村中学一直读到高中毕业,但没能考上大学。乡村女娃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外面又没有有头有脸的亲戚能给她找一份工作,剩下的路只有回到村庄。而当她雨燕告别学校背着几本破旧的书回到生她养她的那座土窑时,她的二哥已超过了30岁,然而由于家里穷,或者说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整个村子都比较贫穷,她的两个哥哥还依旧是庙门前的旗杆——两条光棍。其实她的两个哥哥人长得都挺端正,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可就是由于干旱,下死了力气,那土里刨拉的票子也仅够维持一家人肚子的温饱,根本不敢奢望娶媳妇。为了延续她家的香火,父亲与她商量,他说:“雨燕,咱家的境况你都明白,要想存钱给你大哥娶媳妇,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思来想去,只有委屈你了,咱乡不远的王家有户人家条件也和咱家差不多,那家的后生挺老实,你过去不会吃亏的,最为重要的是王家有个妹子可以给你哥做媳妇……” 看看父亲不敢迎视她的目光,想想大哥的愁苦,想想这个家的困顿,她艰难地点了点头。点过头的那天晚上,她哭了一夜。当然她的点头,使双方(父亲和她的丈夫家)皆大欢喜。于是为了哥哥的婚姻,1992年元旦,一个天空飘着雪花的日子,在空中散发着浓烈爆竹和唢呐声中她走进了她不愿走进的新房,而她丈夫的妹妹在那天也就成为了她的嫂子。
她丈夫的年龄比她大哥还要大2岁,娶她时已经38岁了。他没上过一天学,除了自己名字外,恐怕认得最多的就是人民币上的那几个字了。开始时对她不错,但那种庄稼人独特的搂在被窝里的好,对她来说不仅无法沟通和消受,而且使她感到是无形的枷锁。 初时她认为这是年龄和文化上的差异,而且抱着一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态度来对待,因为毕竟他的妹妹成为了她的嫂子,然而使她对他彻底失望的是,家里穷得连过节都买不起几斤肉,他倒一上赌桌不赌个精光决不撒手。还有一点是自从她生了个女娃后,就没少受他和他家人的奚落和白眼。因为这两个原因,再加上与他共同生活的两年中,生活的百般艰辛和心理上的无比压抑,她便决定要逃离这个家,逃离得越远越好。 有了这个想法不久,一次她随村子里的人去县城卖扫帚,借机爬上了一辆开往兰州的客车,离开了那个让她一点都不留恋的家。 那是1993年9月,她刚过完20岁的生日,女儿还不满六个月。 在兰州没敢停留,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这一跑不仅丈夫家人会四处寻找,而且她的家人也不会放过她。因为她的缘故,她哥哥的媳妇——她的嫂子极有可能重回家门,她哥哥可能会和她丈夫一样自己带着没娘的孩子过日子。但是,要逃离家乡的意念促使她不再考虑这些问题,她必须为她自己而活着,这种贫穷和压抑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为了逃离家人的追踪,她又从兰州爬上开往新疆的火车,来到了这个县城。在这个县城,她先后在建筑工地、餐厅等行业做过几个月的工,在年底又流浪般地进入一家“美容院”。所谓“美容院”,仅是个幌子而已,这里的生意基本上打的都是擦边球。在美容院的日子她深刻地体会到了金钱的魅力,可由于她经常拒绝客人的一些非礼动作,时间长了,客人生气了,影响美容院的生意,老板只好下了逐客令。临走时那个嘴唇涂得一片紫黑的老板对她说:“雨燕,不是她说你,贞节能值几个钱,要想挣钱只能依靠自身,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神仙和救世主。” 从老板临别的赠言中她好像才大彻大悟,仗着自己还说得过去的脸和身子,她没有犹豫就走进了歌舞厅。凭着她这个“过来”人的大胆和妖媚,以及从美容院学来的对付那些色鬼们的经验,在歌舞厅这个领域很快地拓展开来,并且很快地适应了躺在男人的怀里从其口袋里掏票子的畸形生活。 在与许许多多的男人有了许许多多虚情假意之后,她终于遭遇了“迟来的爱”。这是一个名叫张杰明的小伙子。 那是一个冬日,这个小伙子与几个人一起来到她工作的那家歌舞厅,其中有个老板模样的人将她点给了他;在她陪他的过程中,虽然她用身子紧贴着他,但他一不摸二不碰的,显得很羞怯,舞厅散场后,他还偷偷塞给她100元小费,这一切给她留下了好印象。使她没想到的是,此后不久,他又独自来舞厅好几次,而且每次来都点她,出的小费也比别人的多。
他告诉她,他在这个县的柳树河农场工作,父母去世,哥哥娶了嫂子,分家各过各的,他现在是单身一个。而她隐瞒了自己的过去,对他说自己中学毕业后为“换亲”而逃出来的,因为在这人生地不熟,又不会做别的,没办法才干上这营生的。她的这番话,颇得张杰明的怜爱和同情,以后她们的交往更密切了。时间长了,两人有了那种感觉,也没费多少周折便迈过了那道“坎”。 因为有了这种关系和张杰明非她不娶的誓言,1994年8月,雨燕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跟着他来到了柳树河农场。 柳树河农场地理条件相当不错,日光充足无霜期长,特别适应瓜果的发展。而且这儿所有的田地里都是绿色的瓜果。这个农场的人经济上都很富裕,只有雨燕所跟随的张杰明因为跟一些人倒腾买卖,几年下来,不仅没赚上钱,还欠下一屁股的债。雨燕没有计较他的贫困,而是想只要两人努力,不愁没有美好的明天。这样两人置办了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需品,请了两桌酒席便住在了一起。在走进洞房前,他曾要雨燕从老家开一张婚姻证明,但雨燕说自己是逃婚出来的,怎敢露出落脚地,引来麻烦。张杰明听雨燕这样说,也害怕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于是他们未办理任何婚姻手续便成了一个所谓的“家”。 又做了一次新娘的她,初时的感觉是幸福的,而且尽量去做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和责任。看周围的人靠种葡萄发了财,她便劝他也承包土地,并将自己这两年打工和当舞女辛苦挣的两万元钱全部拿出来交给他。见她这样待他,他大为感动,连声说:“我一定好好干,让农场的人瞧瞧,我张杰明并不比别人差。”雨燕说:“有你这句话就行。”1995年3月,在农场技术人员的指导下,他们在五亩土地上栽种了优良的葡萄苗,也栽下了她美好的憧憬和希望。
4年过去了,地里的葡萄苗长成了葡萄树,有的已陆续开始挂果了。雨燕看在眼里喜在眉梢,因为这两年葡萄市场行情一直看好,他们这几亩园子如不发生意外,每年净赚3万元绝对没问题。然而使她忧虑的是,从去年开始张杰明就不像过去对她那样亲热了,而且经常和她争吵,甚至有几次还动了手。但她想过日子哪有不磕碰的,就忍住了。 然而使雨燕想不到的是张杰明对她失去了兴趣。 随着葡萄的挂果,也有女孩子愿意上他的门了,几年不来往的哥哥给他说了一门亲。这样张杰明对雨燕便渐渐冷淡了。这时正巧离农场不远的一个张杰明乡下的朋友丁某,年龄已过了35岁,尚未娶亲。张杰明便将他想转让“老婆”的事对丁某说了,丁某一听这天大的好事哪能有不应允之理,并且连忙拿出5000元钱作为酬谢,张杰明也没客气,把钱揣进口袋时还说:“你应该再加3000元,8就是发,听起来顺耳。”丁某说这没问题,只要媳妇上门,剩下的立马奉上。张杰明没想到转让“老婆”这个多余的包袱还能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心里一阵高兴。他惬意地在和丁某一阵碰杯之后便商定了“嫁期”。 回到家后,张杰明便对雨燕说今天他到县城去算命,算出咱俩没缘分,只好割爱分手了。在他软硬兼施,非让雨燕离开家门的情况下,雨燕算彻底看清了他的嘴脸,她说别的她也不要什么了,但你要归还那两万元钱。张杰明说家里没现钱你也知道,等今年葡萄成熟卖了钱一定还你。然后张杰明又对雨燕说,“都做了四年夫妻,你应该相信我。其实从心里我也不愿意让你走,但算命的说咱俩婚姻相克,否则她怎舍得你离开她?”
雨燕不想和他争辩,在她自己真实身份都不敢暴露的地方,她一个弱女子哪有选择的权利。被逼无奈,便按照两个“丈夫”给她确定的“嫁期”。从一个“丈夫”的家门走进另一个“丈夫”的家门。 “嫁”给丁某不到三天雨燕就知道自己的罪还没受完。这人除了懒外,就喜欢喝和赌,赢了输了都喝酒,喝完酒就在她身上疯狂地发泄,使她纯粹成为了发泄的机器,稍有不从便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道:“你要明白,你是她花8000元钱买来的,你就得侍候我。”在他的骂声中她才知道张杰明将她“嫁”给丁某是讨了票子的。想到张杰明这么丧尽天良,她心里悲寒到极点。在经过和丁某的数次争吵打骂中雨燕艰难地度过了两个月。 1998年4月的一天,丁某外出去赌时,雨燕跑了出来,并重操旧业,继续在县城一家歌舞厅做了“陪舞小姐”。 转眼过了“五一”,随着天气的转暖,舞厅的生意变得越来越清淡了,而且由于有更多年轻貌美的小姐加入此行业,使她的“生意更加难做,有时甚至连着两三个晚上上不了一个班。一天晚上,她正和收留她在她房间住宿的阿红等候客人,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对她们说2号包厢里有几个客人要人,请她们快点过去。她和阿红立即走进了包厢。 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她一眼就认出了她在柳树河农场时的“丈夫”张杰明,张杰明此时正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一个小姐亲热,见她进来,先是一愣,接着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离开此地了呢?怎么又干起老本行了,生意还不错吧??”雨燕说:“你欠我的账还未结清,我怎能离开呢?还有,你有来这玩的钱,怎能不还欠我的债呢。” 旁边的几位见她这样和张杰明说话,知道她们可能是熟客,都笑着打趣张杰明:“你这家伙怎么吃软饭呢,连‘小姐’的钱也骗着花呀,怪不得没人愿意跟你做生意。” 张杰明一听这话急了,连忙说:“哪里的话,我有那么大的葡萄园子,还缺钱花?是这位小姐在我那里白吃白住了四年,临走连住宿费和伙食费都未留下,她是怕我要账,才故意说我欠她的。”
听了张杰明这番无耻的话,雨燕再也坐不住了,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唾沫,就匆匆跑出了包厢。 她一气跑回屋子,伤心地流着泪:“你张杰明把她‘卖了’她都忍了,可你不能这样糟践我呀?当初自己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 然而令她更伤心的还在后面,当天晚上3点钟,阿红回到房间,她一进门便命令她收拾自己的东西马上离开。她穿上衣服忙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红说:“你别装蒜了,她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原想大家都做这一行,互相有个照应,谁知你却是个骗子,你有肝炎病、有脏病,还和我吃住在一起,你这是害她吗?” 雨燕说:“这都是没影的事,不信明天她们可以去医院化验。” 阿红说:“你现在讲什么我都不相信,你现在快离开这里。” 看阿红那个态度,她知道此时怎么解释都是多余的,因此她收拾好行李,临出门她问阿红:“你从哪儿听说她是重肝炎病人和有那脏病?”阿红说:“你过去的‘丈夫’说的,正是因为你的病,他才不要你的,还会有假?” 在阿红仇恨的目光逼视下,雨燕走出了她的房间。街上,星光依旧灿烂,她却不知自己要走向何方,但心里对张杰明的仇恨达到了极点,她要报复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杀了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
从阿红处出来,雨燕在火车站的候车室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天亮之后她跑进商店买了一把菜刀,把行李寄放到过去曾在美容院一起打工的一个朋友处,然后就在街上转悠。 1998年6月9日,这一天,她满脑子都是杀张明杰的念头。到了下午6点,她坐上从县城通往柳树河农场的班车,在傍晚天擦黑时,她来到了曾经生活了四年的村庄。 为了避开熟人,她在离村庄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一直待到了晚上12点。直到喧嚣的村庄渐渐变得平静,几乎所有的住户灯光都熄灭的时候,她才走进了张明杰那曾经是自己家的熟悉院落。她先用手推推门,门是顶着的,她知道张某有顶门睡觉的习惯,就又转到厨房的窗户旁,谁知那窗台上有几个瓶子,她一推窗户时那几个瓶子都滚到地下摔了个粉碎。声音惊动了张某,只听他喊了几声是谁?便拉开灯,见厨房窗子大开,嘴里骂道:“是哪个贼,敢来偷老子的东西。”边说边将窗子上了插销。这时,雨燕从黑暗中窜出,对张明杰脖子就是一刀…… 因故意杀人罪,雨燕被县公安局刑事拘留。
在看守所时,她悔恨地说:“我真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这几年糊里糊涂地生活,她没有寻找到自己真正要寻找的东西,反而把原本属于自己本性最诚实的东西也丧失了。通过自己这几年的人生经历,她认识到如果不是自己欺骗了生活,生活也绝不会欺骗自己。谁游戏玩弄生活,谁将会被生活所抛弃。” 这是雨燕发自内心的话,也是她醒悟之后的深刻反思。 失去的青春和尊严还能找回来吗? 0 h" k; ~* T. m1 C( 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