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爱 随时可以 撕掉重来 | 封面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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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年内第四次采访她。相见已熟稔。她拍好一套衣服后走回化妆间的路上在人群的缝隙里看到我，还会嬉笑摆摆手。但即使如此，你会觉得她依旧有「紧」的一面，并不是那种毫无心肺地敞开。谈及第一部大电影作品《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中自己表现的优劣，几次追问，她还是执意回答，一部作品的好坏是剧中每个人参与创作的结果，不能单独拎出自己一个人来评价。她不爱夸自己，更不愿意轻易袒露深思和自省后的点滴。是这个浮华圈子里一个骨气铮铮的存在吧。

　　去年，张天爱拍了很多部新戏，但因为都还没有上映，不能谈太多。她坐在化妆镜前，也有点着急:「第一次聊就挺好，第二次第三次更深入，到了这第四次，咱们俩都闷到这儿了。以前聊过的不能聊了，聊些新的吧，我又还给不出太多东西。你原谅我，我真的出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总不能翻来覆去讲同一件事情。」

　　「红了」—几乎就是以外界眼光可以看到的，这一年张天爱经历的所有，她被追捧、赞扬，然后随之而来的当然还有种种莫名的中伤和纠纷。红不红对你来讲重要吗?

　　「我决定不了的，所以选择不去想。演员这个东西，真的真的好难。比如你拍了 5 部戏，就有可能 5 部戏都没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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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她在眼下的剧组里碰到当年一起拍摄《二炮手》的演员朋友，那个人告诉她，自己刚从另外一个剧组过来，那个戏拍到一半停了，投资方走了，没钱了。「我听到之后心里很酸，但是没有办法。第一，该拿的钱也拿不到了。第二，也是最关键的，是你的创作，你的东西全都在里面。戏也不可能播了，大家散伙走人，再见吧。打包行李就走了。你说谁为你付出的东西买单?」

　　环境如此，张天爱要求自己必须时时锤炼自己，学会「不说、不听、不看」的能力。

　　前阵子沸沸扬扬的「换角风波」甚嚣尘上时，她正在剧组拍戏。网上的信息和评论毫无预兆地哗啦啦就来了。经纪人道出原委:「当初邀请她拍这个戏，她说好，知道了。进组前，只是告诉我们，有两个角色，还没有最终确定是哪个角色，这是最真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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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人想保护张天爱，让她专注做自己应该做的。 她也只是在默默听完这些之后淡淡补上一句:「其实我们谁活着都不是为了伤害大家。」

　　「我就想着好好把戏拍好。」

　　已经身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了，做着一份几乎没有什么自主权的工作，何其被动，外人并不解。有了一点成绩，多了一些机会，依旧逃不开陷阱和深渊的危机。张天爱除了一步步走得小心稳妥，几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她说因为工作，这一年没有任何一点时间可以陪陪家人，或有一些时间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如果聊到生活，这一年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可聊的。」 会觉得稍微有点可惜吗?「不会啊，我还活着，我还有明年，还有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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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得知自己将参演陈凯歌新戏《妖猫记》的时候，张天爱紧张得一夜一夜睡不着觉。「恐惧、害怕。」因由自然是对陈凯歌的崇敬，曾经看过的那些他的作品冲击力太大。

　　「单纯就是这个人让我紧张，没有其他的。」后来见到了，却发现导演「一点都不严肃，反正就是谈笑风生，然后整个剧组大家的状态都特别松驰。”

　　她喜欢这样的创作环境，大家凑在一起聊戏，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在其中得到解惑，「导演帮我们去分析角色的状态，很神奇，就特别自然的把每一场戏都拍完了。而且最神奇的是，在这个组你不觉得累，其实拍摄周期也很紧张，但身处其中，你就是觉得不累。」

　　专业的合作者带来的能量将张天爱自然而然地带入到这样一个优质的创作环境里。

　　如此将来，2016 年于她而言，确实是一个如海绵一般不断吸收和学习的阶段。她谈不上一丁点对自己的满意。「我始终觉得我在表演这一方面，需要学习的太多了。我现在才是个一年级的学生，突然背上小书包上学了，你就发现你一整天，不管学什么都是在上学。我的每一次工作，每一次拍摄，包括杂志、包括活动，都是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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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每一天无论工作得再辛苦，她都会在回家路上复盘一整天的所做。「今天我做了什么，一件事情一件事 情缕一遍，我见哪一些人，表达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哪些做得好，哪些不足。就这么一直想到家，今天这一天过完了，闭上眼睛，然后再看看明天我要做什么。」

　　她不敢说累，已经得到了这么多，还有什么资格说累。被运气垂青已经是太值得感恩的事情，牺牲掉一些时间 和自我，是应该的。她也想在内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个赞，这一年下来，奔波劳苦，都咽下了，扛过来了，原来，人是可以适应环境和生活的存在，自己做到了，还能在其中找到舒适的部分，该发糖的时候，就吃点甜头吧。

　　原先她有一个巨大的短板，是在后期配音方面，几乎没有过拍戏之后去录音棚录音的经历。第一次进棚录后期，是《 从你的全世 界路过 》，对着麦克风「都不会说话了」。「到前两天再去音棚补录一些音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声音打开了。我觉得这个空间，今年在这方面有锻炼到自己。因为以前是不会的，完全没接触过。」

　　一段戏，在现场演的时候有对手有环境，嘶吼或者深情，要做到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到了录音棚，四壁空然，怎么能把当初的表演重新来一遍，而且只以「声音」这个载体?这是这一年里，张天爱对自己的一个突破，「锻炼自己的意识，去想象这样的一个空间，还是跟当时拍 摄一样。现在就完全不怕这种事，你随时把我拽到棚里，拿一场戏过来，只要是我自己演过的，我马上就能找到当 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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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对恐惧和陌生的克服，都需经历一个不断回看和尝试的过程，其中要义即是不让自己在安全范围内止步不前。「每天配一遍之后，你就会听到回放的声音，就会觉得我一遍比一遍好，更容易找到自信。就那个过程特别享受，就是原来你可以越来越好越来越好，就反而不会胆怯。」

　　张天爱坦陈，生活中的自己「很爱分心」，但工作中的那个自己却是不容得任何走神的，「我在工作的时候真 的就觉得，戏演好了，声音配好，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重要，谁心情不好，谁怎么样，全部都 要为了我配音，为了我们拍戏让步，任何人都一样，在这个时候一定是我特别苛刻的。」

　　对自己也苛刻?

　　「对自己，对对方，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同样的。」这是对待表演的张天爱，但是生活里，身边人说，她脾气实在太好。

　　小时候也曾经有过「摸不得碰不得」的时期，童年时被家人喊「小炸弹」，就是因为性格强硬，吃不了亏，爱哭爱闹。反而是长大了，脾气也来越好。「女大 18 变 ， 我还越变越好看了!」她终于露出一个爽朗的笑。

　　「现在就是没有啥事能激到我，让我想宣泄和发泄，没有。」她有个绰号，好些年前就被喊起来了，叫张天忍。「我真的不是忍，我就是什么都能消化掉。我认为别人向我扔过来的一块骨头，我都把它磨成粉喝下去，因为我觉得这个补钙，我心里就是这样一个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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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你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吗?

　　我真的夸不了自己，真的。其实跌跌撞撞走过来，那个戏拍的时候，来不及让我感受。我现在去回忆的时候，还是很兴奋，很感谢参与这样的一个作品。但是，因为就真的不是一出独角戏，所以我没有办法单独评价我自己演的怎么样。当然，有时候听到超哥他们、导演和其他演员在采访中说，天爱挺努力的，那一刻的时候心里是有点欣慰的，就是觉得，挺激动的。自己的努力被看到了。

　　但是你做了什么努力，就是不愿意说。

　　每个人都要做这样的努力，不是我一个人吧，只要是个演员拍戏的时候，都要做这种努力的，这不值得骄傲和提及，你不好好工作，还有道理可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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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之前和我说过，自己提前在剧本上面，把自己的戏的演法都一场场写下来了。但最后 60 多场，50 多场都没按照当时你写的那么演。会沮丧吗?

　　这有什么好沮丧的?这个都是为了最后的那个结果，我可以随时撕掉我所有准备的东西，重新再写。那样的话，我更开心，因为有更好的想法出现了。我也经常碰到记者，有的人喜欢录音、有的人喜欢拿笔一直写、一直写，把本子都写满了，其实就是个人的一个创作的习惯。我也喜欢在本子上记东西，但是我可以随时撕毁掉我所写下的所有东西，推翻，推翻所有的一切，然后重新再去思考，重新再去审视这个问题，完成。我就是老方法，要写。一笔一划的把这个人物塑造起来。

　　今年做过的最让自己满意的事情是什么?

　　(思索良久)真的没有......好吧，我觉得挺骄傲的就是今年我哥不用再给我寄零花钱了。哎他真的是，我到了新的剧组嘛，他就准备了好多煲汤的原料，给我寄来，都是他和我嫂子亲自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