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省白银市是一座怎样的城市?
在知乎上,有人回答:“感觉可能是唯一一个因为连环杀人案而出名的城市。”
题为《命案告破的那天晚上,我在白银市》的文章中,一位白银出生的导演写道:“惨案过去久了,就是谈资……白银从来不会缺乏这种谈资,因为这里从来不缺乏暴力和血腥。”几天后,网友“白银小孩”以《命案发生的那个城市,我在那里长大》作为回应,她写道:“请不要将一个残忍的杀人犯与一个城市划上等号。”
2016年9月3日,白银供电局家属院里,两只小狗追逐打闹着,主人在一旁“劝架”;棉纺厂小区的空地上,几名少年在打篮球,青春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东山路旁的金鱼公园,老人们搬着小板凳在树荫下打桥牌,听秦腔;暮色四合,人民路上的火锅店人声渐旺,热气喧腾;永丰街小区对面的小广场上,则响起了广场舞的歌声。
28年过去,当年命案发生地附近,很多人对于案件的记忆遥远而模糊。对大部分白银人而言,这个工矿城市曾经极度辉煌,又极度落寞;包容四方,又躁动不安。
血色的记忆需要时间去忘记,但生活的广阔,总给人一种无法阻挡的向前的力量。
露天矿旧址。
2008年9月21日,位于金鱼公园的重新修缮的“铜城开拓者纪念碑”揭牌。手持管子钳和地质锤的青铜塑像仍保留了1984年初建的样子。
但蒸汽火车已经没有了,燕离的乡愁无处安放。记忆中其它和故乡有关的,是苏式风格的工厂和大排的平房,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开蒸汽火车的姥爷退休后带着姥姥回了东北。爷爷奶奶对老家河北仍有挂念、有感情,但那里已无房产、无亲人,年纪也大了,便回不去了。
燕离大学毕业后定居兰州,做软件技术类工作。生活无忧,没有太大压力。每年有一两个月会待在上海。从考大学开始,白银就已经脱离了他的人生规划:“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在哪个城市,但一定不在白银。就跟你命运的定数一样。”
白银公司衰落之后,多数厂矿二代的期望非常明显:希望孩子离开,去更大的城市,过更好的生活。程婷婷说:“我们很像候鸟,飞向所谓更有前途的地方。”
但白银公司仍是保底的选择。老杨的儿子在南昌工作,他不想让儿子回来:“只要能闯,就让他闯闯吧。哪天实在闯不动了,我和她妈还在这儿,想回来也可以回来。”
程婷婷觉得自己是肯定回不去了。她的户口还在白银,却在西安生活了很久,如今在北京工作。她对白银怀有深沉的感情:看到白银被与连环杀人案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她会不平,也会积极推动朋友转发《命案发生的那个城市,我在那里长大》,为白银正名。大城市的漂浮感严重,她还是很怀念小城里“全城都认识”的感觉。
程婷婷的丈夫也是白银人,也是“厂矿三代”。俩人在异地的大学里相识,“绕山饶水最后又绕回白银公司了。”她笑言。
母亲随着程婷婷去了北京,常常念叨“还是我们白银好”,城市小,买东西方便,熟人也多,一个电话就能约着聚起来,不像在北京,待着孤单。“她说北京的雾霾好糟糕,而白银,气候也好,冬暖夏凉,人没那么多,生活舒适。”程婷婷笑着帮母亲传话。她说,母亲保留了白银公司人的淳朴和人情暖,常常自来熟似的与邻居打招呼、聊天,这在大城市的公寓里显得有些奇怪。
但“故乡”这个词对燕离来说,有些捉摸不定: “白银是我的故乡,但它没有历史,没有人文,没有方言。”顿一下,他又补充道:“有方言的地方才能称之为故乡吧。”
这个因厂矿而设立,以重金属命名的城市里,祖辈们抛弃了根、隔断亲缘,来到这里。二代们将终生奉献于此,第三代又如候鸟般飞离。等到第四代出生的时候,多半又将重归五湖四海,并把二代们的身和心再次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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