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妇为防丈夫出轨内裤上绣数字 每天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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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部手机，337条人命

接到我们电话的时候，舒院长连连说着“抱歉”，并询问是否可以给他10分钟吃点水果，当时是晚上10点，他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没有落脚的一天。”

前脚刚从长沙抵达北京，当晚返回上海之后，第二天又要前往400多公里外的合肥，这样说走就走的行程，每天都在发生。

在飞机上每隔一段时间，舒院长都会与委托人进行距离报备，我现在刚刚抵达哪里，还有多久到达，他说：“只有这样，对方才会感到安心。”

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习惯了每天凌晨3点醒来，检查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身边携带的4只手机，是他全部的业务往来。

“我再也没办法接受，出现第二次生命的遗憾。”

“小三”这两个字，占据了他生活的90%。作为一名“维情者”，舒院长常年涉足在他人婚姻关系的两端，帮忙拔掉扎在夫妻心上的那根刺。“这次的案子比较棘手，第三者已经怀孕3个月，第一胎打了，这是第二胎。”女孩拨通妻子电话相胁，妻子得知后大闹，男方发现摆脱不了“尾巴”，找到舒院长求救。

一头是绝望而急于弥补婚姻裂痕的原配，一头是信誓旦旦的“插足者”，男主人被架在中间，看起来无辜且为难。而这样的案件，几乎每周都会出现。

“这20多年，我救了337条人命。”舒院长接手的案件中，原配或“第三者”尝试过割腕、跳河、跳楼、喝农药，实施自杀行为的数不胜数。

聊起这份职业，他语气中有安慰也有惋惜。

“我是被一通读者来电，改变了人生轨迹。”

20年前，一位妻子发现从事地产生意的丈夫出轨，绝望之下拨通了报社专栏电话进行倾诉，电话那头的开解员，正是舒心。为了表示感谢，妻子递上一个信封，里面放着1300元。

在当年，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既能调解婚姻关系，又可以获得不小的收入，说不出是责任感或满足感从内心缓缓冒出，他萌发想法，决定组建公司。

名字，就叫“维情”。

爱情？爱钱？还是爱性？

成为情妇或“第二个女人”，是一部分女性的共同道路。

一般情况下，“第三者”不会称男方为“男友”，他可以是她的“男人”，她的“情人”，偶尔是她的“朋友”。她们占据着已婚男性们大部分的闲暇时间，甚至，超过原配。

正如电影《好家伙》中所说的那样：“星期六晚上是给妻子的，而星期五晚上总是给女朋友的。”

现实，远比电影中的「选择题」更加复杂。隐秘的关系总能带来失衡的浪漫与无理的刺激，同样的，总有人害怕阳光普照。

舒院长曾接触过一位打扮时尚的女孩，手上带着一大排串珠手链，非常醒目。见面时，舒院长夸她手链漂亮，她淡淡一笑，拨开串珠露出手腕，皮肤上布满触目惊心的伤口。她说，她已经为那个男人自杀过好几回，可他依旧没有离婚。

“其实，我们接手的80%的案件，出轨方的男性还是愿意回归家庭的。”除了“第三者”，回归是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改变现状，控制事态，恢复正常。”这十二个字，被挂在公司会议室的墙面上，进门一眼便能看见。

企业创办二十年，公司所涵盖的业务范围包括并不限于“离婚劝和”、“第三者劝退”、“出轨劝归”等，而随着近几年出轨率的急速增加，“第三者劝退”成为公司主营业务，公司也由原来的10名员工，迅速扩张为百人团队。

“爱情”？“爱钱”？还是“爱性”？处理案件前，需要首先对这段关系中的维系点进行拆解分析，才开始对症下药。

据舒院长说，他们有53种“分离小三”的独家技术，常用“劝退第三者”的方法有四种：

一是“移情疗法”：帮助第三者”找到更好的男性；

二是“移位疗法”：帮她安排工作、生意，让她离开本地；

三是“介入疗法”：通过她的长辈、朋友来说服她；

四是“厌恶疗法”：让“第三者”发现男方的缺点以及男方隐瞒的事实。

如果具体到实际操作，他们经常需要出动一个团队进行工作，少则3人，多则七八人。

成员角色担当风格不同，背景迥异，负责在不同环节扮演不同角色，完成这样一套繁复的工作流程，通常需要3-6个月，收费30-60万，多则10个月，收费300多万。

看似高昂的服务费，几乎没有客人讨价还价。而团队花在“第三者”身上的钱，有时甚至远超过原本敲定的服务费。

舒院长现场问询图

“许多‘第三者’都是高端人群，甚至是高知分子，接近他们的过程中，名牌包包和珠宝首饰省不了。有时一条丁字裤，也要花去一万八。”

在普通人看来的巨额“投资”，仅仅是为了假建一段关系，以摧毁另一段畸形的恋情。

曾经有一位杭州女孩，父亲开出租车，母亲以卖早点为生，在杭州有自己的房子。

因为偶然的相遇爱上了一位医生，发生关系后，第一胎和第二胎在男方的劝说下流产，没想到又意外有了三胎，男方说打，女孩不肯了。闷声丢了两个孩子，第三个小生命又来得艰难，她说什么也要保住。女孩想让这段关系走入阳光底下，男方急了，找到舒院长希望帮忙解决。

“有身孕的第三者最难劝退。”舒院长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武器，也是把柄。她们迫切需要进入一段拥有正名的关系，来维护自己和孩子的利益。

考虑到案件的复杂性，舒院长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们安排了一支五人团队，化身为不同角色搬到女孩居住的小区，其中三人伪装成邻居寻找偶遇的机会。女孩的工作、休息时间，甚至是每天遛狗的时间段，通通被记录在案。

走入一个陌生人的内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团队精心设计了剧本、台词和场景，在接触过程中，“演员”将自己虚构成另一段关系中的“第三者”，博得女孩同情，顺利成为闺蜜。

“这样的方法我们经常使用，很容易引发对方共鸣。”在你来我往多次之后，局面渐渐打开。

遛狗、逛街、吃饭、看电影，从爱情到婚姻，现实到理想，她们彻夜长谈。过程中，女孩哭过几次，将心事坦诚相告。

“我都明白的，我也很痛苦。”这是一个在动态中不断寻求答案的过程，女孩时而焦虑，时而迷茫，时而又感到找到了答案。最终会沦为局外人的命运，她比谁都清楚。

而另一边，团队早已录制好男方父母的视频。

视频中，两位老人表示，对于儿子的错误他们感到悔恨，可如果他决定抛弃家庭，他们势必不会原谅，更不可能接受。对此，二老愿意出面与女孩父母谈判。

这最后一步，击得重且稳。

后来，女孩的母亲得知此事，担心她想不开，带着女孩回到福州老家休养。回来的那天，女孩决定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这样的案例，只是舒院长上百个案例中的一个。

对他们来说，“婚姻保卫战”并不难打，从朋友、父母、男方同事（伪装）三大关口强力切入，“第三者”被攻陷的几率可以达到80%。即便是到现在，女孩依旧不知道自己曾经身处“暗局”。可倘若得知真相，后果是否不堪设想？

“很多女性最后得知真相，也并没有纠缠，和我们演员成为朋友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道德标尺上的左中右，她们不是不清楚。与其鱼死网破，不如主动让一切真正平息，让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

这是解脱，也是自救。

家庭主妇，陷入困境

“第三者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怀孕，这是她们唯一的手段。”

即便经手了这么多案件，说这话的时候，依然能感觉到舒院长心中隐隐的“不平”。

这份“不平”，从他成立公司的那天起，就被界定为需要长远考虑的事情。

早期接待过一位女士，她意外得知丈夫出轨，体重从128斤掉到79斤，近乎绝望。

“她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是扶着墙的。”那天的场景，舒院长一直记得，陪她一起掉眼泪。可经历的案件越来越多，钻进耳朵的事例也越来越荒唐，他开始反思：

“这段关系中，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只是，孩子无辜。上门的委托人，一般分为两种：一种骂骂咧咧，另一种哭哭啼啼。陈述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老公婚内出轨，我该不该去打第三者？”

“老公与小三设局，把我陷入困境之中，怎么办？”

“老公婚内遇真爱，反让我做他情人，他怎么想的？”

看似只有每晚八点档才会轮番轰炸的狗血剧情，在生活中明明白白地发生着。第三者和原配斗智斗勇的案例不在少数，而丈夫的失职，正在成为普遍。曾经一位婚姻遭遇危机的客户找到他们，发现丈夫有了外遇后经常不着家，希望舒院长能帮她赶走第三者。

几天后，他们围在一桌吃饭谈判。原配妻子极力克制情绪，苦口婆心开始规劝。

对面女孩毫不领情：“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妻子气急，而身旁的丈夫无动于衷，甚至面有得色。

看起来，这是一场有关原配和第三者的女性“战争”，而作为导火索的丈夫，将责任甩得干净。

“我很希望看到有一天，‘第三者’对婚姻的破坏行为，能够受到法律的约束。”舒院长间接回答了问题。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悲观的结论。

随后他话锋扭转，一语道破：“我们必须考虑到家庭主妇的困境。”曾经找上门的一位委托人做全职主妇很多年，患有青光眼。因为丈夫的事业越做越大，妻子也就日渐起了疑心。

为了掌握丈夫的行踪，她悄悄给丈夫的十条内裤绣上从1到10的阿拉伯数字，每天晚上都要摸一摸数字是否齐全。有一天凌晨两点钟，调解老师突然接到电话：“老师，不好了！不好了！”老师心上一惊，以为发生了意外。

结果她说：“我老公的内裤少了一条，少了一个2号！”

调解老师定了定神，问：“你老公在不在你身边？”她说在。

“那2是不是就穿在他身上？”客户“哎哟”一声，连声说对不起，自己昏头了。

说到这里，老师哈哈大笑：“发现没事后，我打断她的话睡觉，要不她又问我喜欢喝什么汤，第二天煲好送给我。”

这样的事情生活中常常发生，男性事业起步之后，很多女性会因为过于拘泥于家庭而跟不上潮流。

“一方还在原地踏步，另一方早已进入了新的人际脉络和阶层，这时候就可能出现情感问题。”

在这段小心维系的婚姻关系中，家庭主妇们，显然被困住了。

他们害怕失常，恐惧背叛，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都在告诉她应该成为一个“稳定而体贴”的女性。

可它又随之带起另一个大众议题：在一段婚姻关系中，当家庭主妇被迫成为“留守主妇”时，这段关系是否还有坚守的必要？

“离婚并不等同于独立，继续婚姻也不代表丧失自我。”舒院长接手的大部分委托，男方最终回归家庭的案例不在少数。

能顺利从传统的母职和妻职中解放出来，更加顺畅地实现自我，并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无疑是理想的离婚样本。

可事实证明，回归家庭多年的女性难有“离婚自由”。

“房子是他单位分的，离婚我就一无所有了”。

“离婚女性会受到歧视，造成我们在婚姻市场上进一步贬值。”

有妻子带着这样的答案，将生活短暂地存于“别处”。

物质与身份的独立，资产的划分，孩子的归属权，两个家庭的交代与纠葛。想来，离婚并不意味着简单的“解放”，一段关系的开始与结束，并不一定能给我们想象中的自由。

这是现实。

到人潮中去

公司的数据库中，留存着一个惊人的数字：90%.

找到舒院长的委托人，90%都是婚姻关系中的原配妻子。在婚姻中沦为失语者，是妻子们不敢想象的事。

“男人回归家庭，并不代表婚姻危机解除。家庭关系的重建，比男人回归家庭更重要。如果忽略了这一点，经过两三个月，双方又开始战斗而导致绝望分开。”对于危机四伏的婚姻关系，他并不盲目乐观。

而当我们谈到男女方出轨后回归家庭的几率，舒院长用一句话道出实情：

“男方出轨，99%都不想离婚；而女方出轨，99%都铁了心是要离婚的。”

女性对一段婚姻的期待值与投入值，在踏入婚姻殿堂之前便已有了成熟的考量，并愿意为此付出长久的努力。而当她们发现这段婚姻已无法重拾，就会果断退出，不留遗憾。

爱情纯度是否达标，更像是独属于女性的期待视野。

而“性”，回到男性世界中打转。

公司在三年内研究了1700多位男性，得到的大多数问卷显示，男性想要的理想妻子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会做人、会做事、会做爱。”

“会做爱”的比重，占据了80%。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貌美”、“开朗”、“独立”，“这个女人我能不能带得出去？”陈列在出轨男性在外择偶的考虑范围内。

最关键的，还是“性”。

舒院长常听到女性委托人类似的抱怨：“夫妻之事这方面我是真的没有经验，从来没人教过。”

国人难以启齿的“性事”，被封锁在密不透风的环境中，不可说，亦不可描述。这种“猜拳”式的博弈，甚至没有获胜方。

前段时间有位出轨的丈夫向他们抱怨，老婆天天穿着自己的旧汗衫在家晃荡，汗衫原本是丈夫穿破了打算扔掉的。

后来，调解老师带这位妻子到高档服装店装点了几套衣服。第二天一早，他们接到妻子的电话：“老师，我老公昨晚说，原来美就在我身边啊！”

故事听起来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可夫妻积压已久的“性事矛盾”，是更为长久的命题。

“性”，单单指“性爱”吗？

“当然不是，人性的复杂，没办法单用一个规律来概括。社会深层的观念，也不是一次运动可以治愈和摆平的。”

故事讲到这里，一定有人会意识到，复杂问题的内核，还是绕不开历史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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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社会中，丈夫和妻子在家庭中的地位，常常取决于各自在家庭中含金量的不同。

如今以家庭中男性的意志为轴心旋转的时代已经过去，而为女性“平反”的热潮在不断高涨，为何家庭中权利的暧昧地位并没有明显的平等化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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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的投资方没变，天平就不会再次倾斜。”谁挣钱，谁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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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现象被拆分为简单粗暴的原理，即便只是从“性”的角度切入，也能清晰窥见一段婚姻关系中双方的身份和人格，最大程度地左右着隐性权利的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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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个早已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采访双方非常默契地，在电话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困境难逃，命题难解，舒院长说，他愿意走到“人潮中去”。

“关系中，人为上，要相信人。”

他相信人可以改变，人性中本真的部分不会泯灭，这个关于“婚姻”的宏大命题，他愿意放到最小，细细观察，慢慢等待。

随后他又真诚地补上一句：“我现在依然相信爱情。”这是我没来得及问的问题，被电话那头的他提前抢答了。面对生活中可能出现的意外，他似乎早有准备。

挂断电话的前一刻，钟表即将走向0点整，舒院长却说：“我还不能睡。”

接下来，他要思考明早七点在酒店餐厅的谈判，案件的委托人依旧是妻子，丈夫或许不会出现。

从一场“混战”中走出来，再一头扎进另一场“混战”，让每个人不确定的生活，变得更确定一点。

这是舒院长的愿望，也是委托人的希望。

为了保护隐私，本文城市名均为虚拟。

感谢舒心先生接受本次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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